婉婉這副模樣,就算是男裝,也是一眼就能瞧出是個漂亮女孩子。
關晗去查案,婉婉便跟在後頭,不少人都瞧見了,很是不解,心想這位小關大人想做什麼,帶個小姑娘出來。
衙門的仵作已經上了年紀,是個經驗豐富的,他說起昨日那屍體的時候,面不改色,侃侃而談,說那人胃裏頭有什麼,心肝腸肺又是個什麼樣子,應該是先被人砸死,才拋進護城河裏的。
這案子之所以要緊,就是因爲大年初一的時候,結冰的護城河冰下有六個人影,嚇到了不少人。
要是一個人,或許是失足淹死的,但這麼多人,要說是一起淹死的,那誰能夠相信。
皇帝陛下爲彰顯朝廷恩德,下令查一查,結果一查就是一樁人命案子,六條人命,齊齊整整是一家子,絕對不是小事。
天子腳下,死了六個人,這就和打皇帝的臉一樣,必須要給個交代出來。
關晗和幾位大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婉婉聽着,眼睛卻亮晶晶的。
她心想她怎麼忘了呢,回頭她就去看看,有沒有推官或什麼人寫過驗屍的書本。
關晏和幾個官員去商議案情,婉婉便跟着老仵作去停屍房。
仵作方纔就瞧着這姑娘不對勁,進了停屍房說道,“你這姑娘,你不怕?”
婉婉道,“我自幼學醫,不怕這個的。”
仵作心想,這麼個小姑娘,學醫能學幾年,還敢到衙門來。
但這是關大人帶來的,他也不好說什麼,接着去看已經模糊的傷口。
婉婉早有準備,也被那股子味道弄得胃裏頭翻江倒海。
她沒停下,就在旁邊瞧着,只聽那老仵作忽然嘆氣,說道,“唉,這女子有身孕,可惜了。”
婉婉忙跟着去瞧,見那死了的女子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還很稚嫩,她被剖開,婉婉沒害怕,心裏想,啊,這個人剖開,裏頭和兔子好像有些像。
婉婉說道,“這孩子有五個月了。”
老仵作這才瞧着她,“你知道?”
婉婉道,“我瞧見過不少死胎,都畫下來了。”
仵作聞言一驚,正色起來,心說這姑娘膽量確實挺大的,他教導過幾個學生,但那些都是想要藉此餬口的,不是真心想學。
他又問起婉婉其他問題來,兩人很合得來。
這日下午,婉婉就根據老仵作教導的,從那有孕的女子喉嚨你找到些不一樣的布料。
婉婉對布料有些瞭解,她聽積玉說過一些,但那就是查案人的事情了。
婉婉回到府中,先去看了母兔子,瞧它還活着,雖然有氣無力的,但活着就好。
婉婉趕緊洗了一身的味道,心想她日後這段日子,就要當老仵作的學生了。
積玉回到家中,過去看婉婉。
婉婉正拿着一支銀簪往頭髮裏別,積玉道,“怎麼還戴着這個。”
那是積玉前兩年送的,婉婉一直很珍惜,年節時候也戴着,只是今日去衙門纔沒戴着。
婉婉道,“我喜歡,自然戴着。”
她去看積玉腰間的穗子,心想回頭重新打一個好了。
積玉從匣子裏挑了個更好看的給她戴着,“今日怎麼樣?”
婉婉道,“挺好的,就是希望那案子能夠趕緊查清楚,死了那麼多人呢,都是被人打死的。”
積玉幫她整理頭髮,說道,“那就是衙門該做的事情了,咱們去看兔子,還活着吧。”
“都是婉婉照顧得好。”
積玉道。
婉婉點頭認下了這個名頭,又問起積玉今日做了什麼,兩人說到晚上,一直陪着兔子。
之後的日子裏,婉婉每日早出晚歸,在衙門認識了不少人,大夥兒都挺和氣的,婉婉還幫着幾個身子不好的診脈開藥,從那些老吏員那邊聽了不少事情。
積玉照舊是忙,但凡能賺錢的事情,你都得起早貪黑,這也是沒辦法。
雪團兒自告奮勇要學,也累得不輕,成功贏得了哥哥和未來嫂子稱讚她沒有再浪費光陰。
二月初,陸家擺滿月酒,婉婉是貴客,陸夫人還要認婉婉當乾妹妹。
她出身很好,母親是個縣主,也算皇親國戚,認了她這個乾姐姐,對婉婉也是好事。
這回能夠母子平安,全靠她救命,婉婉去瞧那孩子,屋裏頭陸夫人的母親嫂子們忙招呼她過去。
陸夫人還虛弱着,但精神不錯,瞧見她笑道,“你最近忙什麼呢,叫你不過來。”
婉婉只笑,叫她胡說八道,她得打個腹稿。
關晗的太太便說道,“你們可不知道,我們家這個姑娘,最是勤奮好學,最近又找了新老師學東西,每日要看的書都那麼多,一學起來,便沒個盡頭,連門都不肯出。”
陸夫人並不介意,說道,“我知道,夫君也跟我說過,妹妹和鍾家郎君,七八歲的時候就勤謹,若非妹妹這樣勤謹好學,只怕我們母子的命都要交代了。”
她胎大,一直生不下來,孩子纔出來一個頭,就出不來了,孩子臉都紫了,她也疼得要死要活,熬了大半日再磨蹭下去,母子兩個都要交代。
婉婉道,“姐姐別這樣說,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們母子如今都好,可見是有福氣的。”
縣主說道,“那也是託你這孩子的福氣啊。”
救命之恩何等深重,陸夫人孃家可是念着婉婉的恩情的。
婉婉只肯在積玉面前當小姑娘,在衆人面前,還是靦腆安靜內斂的女子。
女長輩們不管說什麼,都會把話繞到成婚這件事情上。
生了孩子的陸夫人也是一樣,“你和鍾郎君也快成親了吧。”
婉婉道,“倒是不着急,我爹說我還小呢。”
縣主笑道,“當爹的都是這般,你到了三四十歲,家裏頭瞧着,你也還小呢。”
婉婉也笑起來,她最知道積玉哥哥爲什麼說不着急成親,他是爲着她考慮。
身爲女子,只要成婚,不管怎麼樣,就得圍着家裏頭轉。
婉婉知道積玉不會叫自己那樣,但只要不成親,她總是更自由些。
婉婉抱着柔弱的小男孩,心想以後她和哥哥也生兩個好了。
積玉和關晗在一起待着,關晗在和一個姓高的年輕男子說話。
此高非彼高,這不是高翁那個高家,是那日高妙茹的兄長。
此人正在跟衆人說着自己的“閱歷”,聽得出來,他喜歡十五歲以下的小姑娘。
積玉記得,那案子裏有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有身孕,怕是案子查清楚了。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