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河村能有什麼好事,當然是去找那個小狐狸精了。
王氏可是萬萬瞧不上關盼的,就那模樣,不是妖精轉世是什麼,若是嫁到他們王家,只怕王家都要惹得一身騷。
沒瞧見人家舉人老爺都不要她嗎。
就他兒子眼瞎,把個妖精當寶貝,還想娶進家門。
啊呸,做夢去吧。
“老趙家能叫你這個小妖精進門,除非我死了”
王氏尖聲道。
她兩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關盼唾沫橫飛。
“我兒子好好地在家待着,都能被你這個狐狸精把魂兒勾走,可見你就是個不要臉的”
王氏破口大罵,趙四郎紅着臉,只恨自己今日過來,給關盼又添了許多麻煩。
關盼神情冷漠,關正雲扶着謝容,謝容給氣得直捂心口。
關盼心想,她前天竟然還想過趙四郎,她那會兒怕是瘋了。
就王氏這樣,恨不得生吞了她似的,她要是嫁過去,只怕沒幾日就能把自己給氣死。
關盼低頭吩咐了關晴幾句,關晴點點頭,穿過人羣一溜煙似的跑了。
等王氏歇口氣的工夫,關盼這才說道,“我們家阿花都知道不能到處亂咬人,怎麼有些人披着人皮,這嘴比畜生還不如,只怕今日出門,把飯倒了,喝的是泔水。”
“你一口一個狐狸精,你罵誰呢,我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你這般將髒水往我身上潑,信口開河,胡言亂語,陽間的律法不能將你如何,等你死了你就知道,這地下可是有拔舌地獄的,生前胡亂污衊旁人的,那小鬼就要將那人按住,用鐵鉗子揪着她的舌頭,把舌頭拉長,一下一下地拽,拉的上吊繩一般,再狠狠拽斷,扔到地上叫小鬼們踩,叫你下輩子偷個畜生胎,幾世都不能當人”
關盼說話也不着急,她聲音高,一字一句都說的清楚,王氏聽罷,立時覺得舌頭髮冷,罵人的話都吞了回去。
“我說錯了麼,我哪裏說錯了”
王氏嘴硬道。
關盼哼一聲,“你再多說一個字,下了地獄,小鬼就要多拽你舌頭幾下。”
“你恐怕不止說過我一個人的壞話吧,你不如自己數數,你胡亂污衊過多少人的清白,只怕你一條舌頭不夠用,往後千年萬年都要當畜生”
關盼擡起下巴說道,“這可是佛家典籍上說的,這叫口業。”
這年頭誰還沒個三病五災的,逢年過節有幾個不拜菩薩,關盼在村裏人眼中,就是識字的,謝容更是幫他們給外面寫過信,這話讓關盼說着,就格外真,聽着也是真的叫人害怕。
這可是佛說的,犯了口業,就要下拔舌地獄。
王氏一時間心驚膽寒,但輸人不輸陣,她道,“你要是沒毛病,那舉人老爺能不要你”
說到這兒關盼就更有話說了,她扭頭喊了句張大爺,道,“您說,我們關家對張澤怎麼樣,是不是供他喫穿,又供他讀書,把他當親兒子沒有兩樣,我們關家人怎麼樣,大家都是見過的,我也是村裏人瞧着長大的,什麼時候胡鬧過。”
她說到這裏,不由得委屈起來,“張澤忘恩負義,全村人都知道他是個白眼狼,中舉就不認人,要納我當小妾,村裏人誰不知道,就連九十多的老太爺都給我做主,要給我保媒,這事我要是有萬分過錯,就叫我天打五雷轟好了”
張大爺把柺杖往地上一磕,道,“就是,張澤那個混賬小子,已經讓我們攆出村子了,你這婆娘不要胡言亂語,敗壞我們上河村姑娘的名聲。”
“就是,”隔壁李嫂子呸一聲,“下河村誰不知道王氏嘴賤,你兒子瞧上了盼兒,你就說人姑娘勾引他,自個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糾纏不清,還敢往我們上河村潑髒水,我看你是喝了糞出門的”
關盼已經抹上了眼淚,“王氏,你敢發誓嗎,你有什麼證據指摘我,你要是我,就拿出來,你要是空口白話,就叫你兒子往後娶不了媳婦”
發誓可不能亂髮,王氏已然青白了一張臉,關盼打蛇隨棍上,決計不能讓狐狸精三個字扣在自己頭上。
關盼又道,“你不敢,你不敢就是你胡言亂語,瞧着我好欺負,便到處敗壞我的名聲,你是要下拔舌地獄的”
“那我兒子怎麼非要娶你,那他怎麼一大早的來找你,不找別人”
王氏咬牙切齒道。
關盼擦乾了眼淚,“你兒子要娶我,我還不想嫁呢,你問他啊,你罵我幹什麼,誰遇上你這樣的婆母,只怕是前世造孽”
趙四郎終於拽住了他娘,道,“行了,娘,你別胡說了,是我自己要來的,不關別人的事情,你就別折騰了,丟不丟人啊”
趙四郎如今是再也不敢想了,他娘都上門來罵了,他還能說什麼,他只想帶着他娘趕緊走。
王氏沒想到這小賤人這樣牙尖嘴利,還能哄騙周圍的人,一時氣結。
想她能夠嫁進趙家,可是憑着這一張嘴,把當年趙家說的那些姑娘全都嚇退,這才嫁過去的。
多年來吵架沒有落敗過,今天她竟然折在一個小賤人手裏王氏一擼袖子,正所謂一哭二鬧三上吊,什麼時候都是有用的身後傳來中年人一聲大喝,“哪個村的婆娘到我們上河村在撒潑,敗壞我們上河村姑娘的名聲,吃了熊心豹子膽嗎,不如咱們去縣官大人面前分說,我倒是要看看,誰這樣惡毒”
這中年漢子正是關晴喊過來的上河村村長,其實這些事情,不見得能夠叫動他。
張澤那件事情,村長其實有些偏袒張澤,畢竟張澤日後當官,可是能夠庇護張家村的。
關盼就是給人家當個妾室,那也不虧。
可張老太爺不肯,是他做主退了婚事,還把張澤打發走了,這就是斷了關係,日後都靠不上,村長自然不高興。
可是關晴說了,關盼的名聲要是壞了,上河村姑娘們的名聲就全都保不住了,日後還怎麼成親嫁人。
村長家裏還有兩個女兒沒有嫁出去,一聽這話,馬上就來了。
關盼把帕子收起來,這會兒眼淚已經幹了。
總算是能夠太平了,今天可真是倒了血黴,王氏簡直欺人太甚。
村長都來了,村民們立刻團結起來,指着王氏母子二人指指點點。
王氏拉着兒子的袖子,乾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趙四郎大驚失色,村裏的老郎中瞥了一眼,立刻道,“沒事,揹回下河村就好。”
趙四郎趕緊揹着他娘,也顧不得再看關盼一眼,趕緊跑了。
關盼趕緊上去,對村長和幾個中年漢子道,“得去下河村說一聲,別讓人家覺得是咱們村仗着人多欺負她。”
那個挎着籃子的大娘十分安心,道,“別擔心,下河村誰不知道這個王氏是個什麼德行,想罵她的人多了去了。”
關盼點頭,看看天色,這都中午了。
她正要低頭,便瞧見人羣中笑得開心的鐘錦。
關盼很是喫驚,這是來找她的嗎
她不敢確定,但也不能過去詢問人家。
畢竟男女有別,她剛剛打發走一個趙四郎,這會兒又來一個,這傳出去,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關盼不敢多問,趕緊跟聲援她的叔伯嬸子們道謝,便趕緊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