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笑叫鍾錦更彆扭起來。

    他道,“你怎麼能夠拿我同那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比較。”

    關盼道,“並不是比較,只是我有些害怕。”

    “怎麼樣才能不怕”

    鍾錦誠懇問道。

    關盼想了想,“得先明媒正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吧。”

    “這是自然。”

    鍾錦答應的十分爽快。

    他要娶關盼,本來就不是玩笑話,這是他看上的人。

    關盼問道,“你家裏若是不答應怎麼辦”

    鍾錦家裏那樣的境況,關盼打聽得明白。

    兩位兄嫂並姐姐都不是省油的燈,素日裏打壓算計都不少,逼得鍾錦只想娶個厲害的回去,想來自己要是真的嫁過去,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同他們鬥志鬥勇。

    鍾錦的母親和妹妹也不是厲害的人,到時候簡直是羣狼環伺,這就是個火坑,跳,還是不跳

    鍾錦道,“我自然是有辦法的,只是你還得先想清楚,我家這個火坑,你願意不願意跳。”

    關盼也正在想這件事情,她道,“他們都是外人,到底如何,還得看你,我第二回見你,實在是心裏沒底。”

    鍾錦也不能指天發誓說自己是多好的人,只能點頭,“這也確實爲難你。”

    兩人沉默了一會,關盼又問他,“你日後打算做什麼,我若嫁給你,總要喫飯穿衣,按你這樣說來,鍾家的東西,日後你也分不到多少,你總得爲自己的前途考慮,你要去考功名嗎”

    鍾家祖上就是考中了進士,才累積了這許多家財,鍾錦的大哥已經中舉,在梅州城算是有些名聲。

    說到這裏,鍾錦的神色便不大好。

    他老實道,“我不大會讀書,考中秀才已經十分艱難。”

    鍾錦大概是沒有讀書的運道,他要是勉強去考功名,大概要考到七老八十,才能中個進士。

    關盼聽了,立刻道,“那也不要緊,不讀書也有別的出路。”

    鍾錦從小被父母耳提面命,說讀書是最好的出路,可惜他看着書本,便只有頭暈眼花着一種感覺,因此往日沒少被訓斥。

    今日關盼跟他這樣說話,鍾錦覺得很是舒心,天底下不讀書的人也多,難道都不活了嗎。

    日頭越升越高,鍾錦頭上出了些汗,關盼那盆衣服也泡了半天,她該回去了。

    關盼道,“會讀書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人,我那位未婚夫讀了聖賢書,卻也還是個白眼狼。”

    鍾錦無奈,“若我爹孃想的同你一樣,那我的日子肯定要好過些。”

    關盼笑笑,“我該回去,你也快回去吧,走的晚些,到梅州城就該天黑了。”

    鍾錦應下,“好,你快回去,我回去想法子說服我爹孃。”

    關盼點頭,正好阿花一陣風似的躥了過來,險些撲倒關盼,應該是關父打發它來找關盼回家的。

    關盼回到家裏,飯已經做好了,是關父做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喫飯,關父唸叨起來,“晏兒也該回家了,等他回來,我去買兩刀肉,包個包子喫。”

    關晴大爲不滿,“爹,我不喫包子,我要燉肉,拿冬瓜燉。”

    謝容聽了,道,“等你哥哥回來,看他想喫什麼再說。

    關晴一把摔了筷子,怒道,“你們眼裏,不是哥哥,就是弟弟,我和姐姐算什麼,真不講理”

    說罷,關晴一溜煙兒跑了。

    關盼放下筷子,趕忙去追。

    鍾錦回到梅州城,天色已經不早,他直接去了他爹孃屋裏。

    鍾二太太十七嫁到鍾家,第二年生的鐘錦,如今不過三十六的年紀,坐在鍾二老爺旁邊,兩人不像夫妻,倒更像是父女。

    鍾錦瞧着,心想他爹就是個大禍害,他娘這樣的,嫁給哪家做正妻不好,怎麼就做了鍾家的續絃,過得這樣苦。

    鍾二太太柔聲細語,道,“我聽你爹說,你瞧上一個鄉下姑娘,今日特地去瞧了,你先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鍾錦對他娘十分有禮,道,“娘你知道了,那姑娘是上河村的,我前些日子去雲霞寺燒香,恰巧遇見,覺得她很好,今日瞧見,還是十分喜歡,因此特地來找您二位做主,想要娶她過門。”

    鍾二老爺揉揉眉心,很是倦乏,“九郎,這梅州城裏的姑娘,甚至是其他地方書香門第出身的姑娘,你想要娶過門,我都可以給你想法子,你怎麼就瞧上一個鄉下的,我倒聽說她是生的美貌,可美貌也是無用的,賢惠才最重要。”

    鍾二太太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娶妻娶賢,妻賢夫禍少,你若實在不喜歡你表妹,我也不強求你,只是那姑娘鄉野出身,想必到了我們鍾家,也是束手束腳,有道是門當戶對,這幾個字,並非沒有道理。”

    鍾二太太一心想讓外甥女嫁過來,知根知底的人,她也安心。

    外甥女要是實在不行,那其他書香門第的姑娘也不是不可以,怎麼她兒子就看上了個鄉野村婦。

    一個鄉野婦人,能夠長得多漂亮。

    何況身爲男子,怎能耽於美色,誤了前途大業。

    鍾二太太想着,心下很是不喜。

    鍾錦沉默半晌,道,“娘,我心意已決,不願娶其他女子,是我娶妻,怎麼也要我看得順眼纔行,你們說是不是”

    說服這二位,對鍾錦來說實在是個大問題。

    鍾二老爺道,“什麼叫看得順眼,我看你就是見色起意,我可是聽說了,那姑娘已經退過一次婚了,與她退婚的,還是前些日子新近考中舉人的書生,旁人不要的女子,你倒是挺喜歡。”

    鍾錦當即冷下臉來,道,“爹,您這樣說,那就太不講理了,那書生背信棄義,無緣無故拋棄未婚妻子,置她於不顧,如此舉動,半點對不起他讀過的聖賢書,這又不是人家姑娘的錯,爹,你也是讀書人,難道也要這般不講道理”

    鍾二老爺語塞,他只是下意識認爲退婚是那女子的過錯,內情如何,他確實不清楚。

    父子二人爭論不下,鍾錦的大哥正巧來了。

    看見他這大哥,鍾錦只想離他遠遠的,不怪鍾錦不念兄弟之情,只是他這大哥,實在不是個東西。

    鍾錦大哥行二,已經二十七歲,前年中舉,在梅州城裏,人人都道他長相端方、名聲顯揚、品行尚佳,讀書極好,旁人都覺得他會是鍾家這一輩最有出息的人。

    他也是鍾二老爺最看重的兒子。

    鍾二喊了爹孃,笑道,“九弟的婚事還未頂下來嗎,我認識些人,家裏也有適齡的姑娘,倒是可以瞧瞧。”

    鍾錦心裏轉了幾回,忽然有了主意,“爹,我要娶的人,方纔已經同您說了,您先想想,我先回去休息了。”

    說罷,鍾錦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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