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實在是瞭解三太太,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就能讓三太太去做應該做的事情。

    於是鍾三爺沒有清靜幾天,三太太就在他耳邊唸叨起來管理庶務的好處。

    三太太多少知道自己的丈夫,這個人,早就自己科舉無望,現在只是掛着羊頭賣狗肉,說是出去讀書,其實只是出去喝酒玩樂。

    因着守孝一年,他不能出去喝酒,被關在家中,人已經快憋瘋了。

    三太太對他道,“咱們都關在家裏頭守孝,九弟打理庶務,還是經常出門的,你要不也去跟爹要個差事,就當出去瞧瞧,二老太爺最是寬和,體諒咱們小輩辛苦,你就是打着管理庶務的幌子出去瞧瞧,他老人家地下有知,也不會生氣的。”

    三太太這一番話,說到了鍾三爺的心坎裏,他心想,他又不是真的去管庶務,只是找個藉口,出去轉轉,這難道不比關在家裏好許多嗎。

    於是鍾三爺立刻動心,第二天就去找他爹了。

    鍾二老爺身體纔好了一些,現在還是臥牀不起,鍾三爺一過來,坐到牀邊,親手給他爹餵了湯藥,然後道,“爹,我這幾日瞧見九弟早出晚歸的,十分辛苦,想着我在家也是無事,想去幫九弟分擔一些,您看如何。”

    鍾二老爺喝碗湯藥,正拿帕子擦嘴,聽了這話,把嘴一抹,眼皮也不擡,道,“不如何。”

    鍾三爺一肚子的話,生生被他爹擠兌的,從喉嚨吞了回去。

    “您別這麼說啊,我是真的覺得九弟太辛苦了,九弟妹才過門,新婚燕爾的,總得多陪着媳婦些,不然人家關家怕是要覺得咱們家委屈了弟妹,您說是不是,”鍾三爺道,“我這幾日讀書,讀得頭昏眼花,便想着去幫他分擔些事情,都是親兄弟,總不能什麼事情,都叫九弟操心,那不就顯的我這當哥哥的太沒用了嗎。”

    鍾二老爺依舊不爲所動,“你讀書頭昏眼花,我看你是在家閒得慌,皮癢了,真覺得眼花,去拿了金剛經,抄上,到時候你叔祖父五七,給他老人家燒了。”

    鍾三爺連筆都不想提,哪裏還想給老太爺抄佛經,這會兒聽了,人都發蔫。

    但他實在是想出去,便軟磨硬泡,道,“爹,我好歹是您的親兒子,不能連咱們家生意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您就讓我出去開開眼界,和三弟一起,說不定我和三弟一樣,也有打理庶務的本事,日後能叫咱們鍾家財源廣進。”

    鍾二老爺看見他就覺得煩,索性道,“行了,你願意去就去,只要別插手壞事就好”

    鍾三爺這才滿意,高高興興地走了。

    三太太更是喜歡地不得了,晚上飯都多吃了一碗。

    這件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鍾錦和關盼這兒,兩人正坐在桌子上喫飯呢。

    鍾錦把筷子一放,深吸口氣道,“咱們這位二嫂,怕是算盤成精轉世來的,她怎麼這麼能算計,鍾家也不算什麼高門大戶,真是委屈了她,我看她都能夠嫁到皇城的公侯伯爵府當夫人去了,那纔是她算計人心的好地方。”

    關盼一聽鍾錦說二太太算盤成精,就笑起來了,越笑越厲害,最後倒在了鍾錦懷裏,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鍾錦也被她逗笑了,道,“你小心岔了氣,喫飯的時候怎麼能笑成這樣。”

    鍾錦給她拍背,道,“好了好了,不笑了,哪兒就這麼好笑了。”

    關盼緩過來,道,“算盤成精,你這比方、這個比方實在是太好笑了,還算盤成精。”

    鍾錦摟着她道,“難不成我說的是假的,你看她這算計,先是蔣家,再是三哥,我三哥這兩口子,整天都在想什麼呢,真是的,命根子都攥在人家手裏了,這後半輩子都得仰人鼻息活着,兩個人都察覺不到嗎。”

    “自己把自己滾的溜圓,正好給人家當棋子去了,還在那兒高興,覺得自己佔了便宜。”

    關盼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順手拍拍鍾錦的胸口,叫他順順氣兒,年紀輕輕的,別給自家人氣出個好歹來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蔣家從前也是個正經做生意的人家,三嫂竟然沒有學到蔣家上一輩人的人丁點兒聰明勁頭,三哥好歹是讀過書的,兩個人加起來,一點簡單的道理都弄不明白,這都是什麼人,怎麼就叫這麼兩個湊在一起了,”鍾錦氣得眼前發黑,“我看咱們也不想着離間她們妯娌了,三嫂已經賣身給人家了,還是想想別的法子吧。”

    關盼趕緊幫他拍着胸口,一邊勸說道,“可見二嫂是個厲害的,人家到底是比咱們兩個都年紀大,手段多,要我說,鍾錦,這鐘家的生意,咱們兩個只要讓爹滿意就好,要是想走的長遠,還是別用鍾家的路子,不然日後做的再多,也是鍾家的,別人要是想奪走,咱們也無話可說。”

    鍾錦早就想過此事了,他道,“但我的東西不管怎麼樣,都姓鍾。”

    關盼一笑,倚在他懷裏,道,“鍾哥哥,那我的呢,我的嫁妝,你覺得怎麼樣,如今少了些,日後若是多起來,是不是都得隨我的姓,只看你敢不敢給我賣命來了。”

    鍾錦所做的事情,都會打着鍾家的烙印,但女人的嫁妝,就算和離,都是歸女人的,若是婆家想要奪走,是可以去報官拿回來的。

    只是如此一來,鍾錦就是在給關盼掙錢了,關盼擔心男人不願意。

    要是和離,關盼能夠拿走所有的好處,鍾錦可能會什麼都沒有。

    鍾錦起身,朝關盼行了一禮,道,“太太,日後小生就是您的人了,您可千萬要憐惜着。”

    關盼被他逗笑,“好好好,憐惜,憐惜,怎麼不憐惜着呢,你好好做事,不會虧待你的。”

    鍾錦本來想爭奪的,但二太太這手段太厲害,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整日算計着,防備着,他們夫妻兩個的日子,全然是沒辦法過下去了。

    “好了,好了,先喫飯,日後由着他們鬧去吧,我能爭多少爭多少,爭不過的,不如不要。”

    鍾錦道。

    關盼給他夾菜,“咱們倆想開就好。”

    第二日,鍾三爺就跟着鍾錦出了門,二太太能讓鍾三爺出門,自然就有辦法讓他迷上家裏頭的庶務。

    那經手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財帛永遠動人心,沒人可以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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