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裏屋,鍾錦拉着關盼的手,在牀邊坐下,道,“我方纔同爹說話,他怎麼話裏話外說是叫你好好養胎,心氣兒平和些。”
“心氣該平和的可不是我,”關盼回道,“正好你回來了,院裏頭的人都可以換了,這是家裏頭許諾我的。”
鍾錦倒是沒想到這一點,聽了這話後,也顧不得說外頭的事情,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關盼便把來龍去脈給他說了一遍,鍾錦聽完,面上不見喜色,反而嘆了口氣,上去把關盼抱在懷裏,緊緊摟着。
關盼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把手放在關盼的後背上。
關盼放輕聲音,道,“怎麼不說話”
鍾錦嘆道,“娶你回來,本該好生嬌養着,誰知道竟然還要你去處置這樣的事情,當真是令人厭煩。”
關盼倒是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鍾錦接着道,“何況你還懷着身孕呢,整日都是這樣的事情,多叫人心煩。”
關盼靠在他懷裏,道,“沒事,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了,你當初不就是瞧着我能夠給你爭口氣,在這個家裏頭不喫虧嗎,怎麼如今又這要是說了。”
鍾錦聽了這話,只想回頭把當初的自己打一頓,他抱緊關盼,說道,“當初是我年少無知,如今回頭想想,真是後悔,我可是你男人,當初你在門口同那個婆子吵架的時候,我就該上去堵住那婆子的嘴,把你護在身後。”
“如今也是,我本該護着你的。”
鍾錦如今是追悔莫及,他都不知道當初自己是什麼想的,還是關盼與人吵贏了,他還挺高興。
關盼從他懷裏起來,定定地看着他,道,“你出了一趟遠門,怎麼還想起這些事情了,說話都這樣好聽了,是跟誰學的。”
哪個女人聽到這樣的話不高興,甜言蜜語總是讓人高興的,即便關盼心寬,聽到這話,她心裏也覺得高興。
鍾錦在關盼臉頰上吻了一下,說道,“不是跟誰學的,這是無師自通。”
他在外面經常會想起關盼,也會擔心她在家裏過得不高興,尤其是夜裏的時候,總會思念她。
好在他讀過幾本書,知道什麼叫“輾轉反側”,什麼叫“思之如狂”,更知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之前他成婚的時候,還是那樣一副懵懵懂懂的心態,他和關盼一直待在一起,那樣的感覺並不強烈,甚至在那日的分別的時候,他心中的情思都沒有那樣強烈。
但分別之後,鍾錦才徹底被那樣濃重的思念淹沒。
鍾錦信誓旦旦,道,“盼兒,你放心,我肯定不叫你在她們的欺壓下待太久,我一定比他們強些。”
關盼笑道,“我相信你的。”
鍾錦這才露出笑容,說道,“我過幾日就把院子裏的人換了,你好好歇着,哪個不聽話,隨便打發了就好,再也不用這樣麻煩了。”
“日後離她們遠一些,同她們爭吵有什麼意思,你如今不便出門,日後生了,我帶你去外頭看看,纔不和他們在一個屋檐下頭過日子。”
鍾錦絮絮叨叨,關盼只在一旁點頭說好,並不打斷他,鍾錦又拉過她,小聲說着自己這次在外頭遇到的事情。
鍾錦一路奔波,兩人說了一會兒,他便累了。
關盼催促他去洗漱,兩人很快挨在一起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挺久,傍晚孫氏打發人過來,說一家人坐在一起喫飯,要給鍾錦接風洗塵。
關盼醒得早些,一直躺在鍾錦身邊。
鍾錦被打攪,也醒了,只是說道,“接風洗塵倒也不必,這會兒了,爹還指望我們兄友弟恭。”
自從關盼進門,這一家人的臉就撕的沒剩下幾塊好地方,他爹也該醒了。
關盼道,“能叫他老人家高興,也是難得,你知道老宅那邊分家的事情嗎”
鍾錦從牀上起來,他睡在外邊,坐起來之後扶了關盼一把,說道,“我聽了一耳朵,不大明白,說是大嫂做了錯事。”
關盼扶着他的手起來,道,“四哥是個厲害人,三房吃了那樣的虧,他自然咽不下那口氣,四處蒐羅了證據,又找了五嫂,拿到賬本,上頭都是大嫂虧待三房的證據,尤其是三房的幾個孩子,喫穿用度竟然和大房的孩子們都不一樣,那日鬧得可大了。”
鍾錦聽了,道,“大嫂這幾年越發的糊塗了,她從前性子很不錯,不然老宅那邊也不會撐到二老太爺走了才分家。”
關盼好奇,“怎麼回事。”
“她身子不好,年輕時候又遇上道士,說命裏頭有個死劫,她總是擔心自己跨不過去,這幾年便想着法子圈錢,給兩個姑娘的嫁妝都準備好了。”
鍾錦道。
要說這家裏頭,還是大太太最能生,接連生了四個,兩兒兩女,兒女多了,用錢的地方就多,大太太心思重,自然算計得多。
關盼心想這也算可憐天下父母心,說道,“這下子名聲也是無用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會不會影響家裏頭的孩子們說親,尤其是女孩子,溪兒明年也該說親了。”
鍾錦道,“倒是牽扯不到溪兒頭上,不過其他姑娘,那就不一定了。”
關盼點頭,心想一家人的事情最麻煩,“分家了也安寧,我看七嫂這幾次來找我,臉色都好多了。”
“說起分家,我今日回來,倒是先被他安撫了幾句,大概是知道我在二哥二嫂手裏受了委屈,兄弟當不成也就罷了,日後我們父子可別再出什麼岔子。”
鍾錦想着便覺得擔憂。
“你別想那麼遠,你先想想,萬一我肚子裏這個是姑娘,你可是連兩千兩銀子的嫁妝都給她湊不齊。”
關盼玩笑道。
鍾錦立刻歇了心思,說要好好給女兒攢嫁妝。
兩人起來換了衣服,又捯飭了一番,這才一起過去喫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