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鍾錦說,梅州城這些日子熱鬧了許多,有不少學子提前到了梅州城,準備過些日子再去江寧府,城裏的人都多了。
關盼倒是想出門去瞧瞧,可惜眼下不方便。
鍾家也有三位也下場,八太太這些日子到關盼這裏跑了好幾回,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七太太倒是性子沉穩,說是考中考不中的,都是天定,着急沒用。
大房那邊,鍾家六爺本來也是要去的,結果出門去找同窗的時候,跌了一跤,把手給摔地不能寫字了,也是湊巧。
關盼剛剛送走火急火燎的八太太,鍾錦便回家了,他玩笑道,“瞧着人家一個個讀書都這樣好,你眼紅嗎”
關盼還真是不在意,道,“我眼紅有什麼法子,是你去給我考一個回來,還是我改嫁一個”
鍾錦衣服也顧不上換,道,“我這兒逗你玩呢,你怎麼改嫁的話都說出來了。”
關盼笑道,“不是你問的。”
“是是是,我的過錯,”鍾錦老老實實道,“我就是好奇你怎麼想的,會不會覺得我比不上旁人。”
身爲男人,鍾錦也不免會這樣想,畢竟在他看來,關盼不是一般女子,她要是願意,更高的高枝兒,她也不是攀不上。
“這有什麼好比的,你一個做生意的,我拿你跟讀書的比什麼,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關盼認真說道,“我娘就說,十里八鄉都找不到比我爹更好的木匠,人活着,能做好一件事就行了,哪裏能夠樣樣都好。”
鍾錦聽了這話,走過去把關盼摟在懷裏,心裏頭很是高興,“我們盼兒果然最好了,人漂亮嘴也甜,我今日出門,碰上往日的同窗,與他們拌嘴,心裏實在不痛快。”
關盼拍拍他的背,道,“沒事,回頭拿銅錢把他活埋了,他比旁人多長了一張嘴嗎,這樣多事”
鍾錦聽完便大笑起來,關盼推了他一把,讓他坐在椅子上。
鍾錦又道,“今日關晏來找我了。”
關盼一聽這話,疑惑道,“晏兒找你做什麼,可是有什麼難處。”
鍾錦道,“他有位同窗,年紀比他大,家裏頭好容易給他湊起了趕考的銀子,連明年去皇城的都準備了,結果被盜賊光顧,偷了乾淨,想來找我借錢。”
關盼道,“是不是姓周”
“你怎麼知道”
鍾錦驚訝。
關盼道,“晏兒的同窗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是不是說不必還錢了”
“是,鍾家往年也幫着那些艱難的舉子,萬一哪個考中了,也算是承了鍾家的恩情,來往起來也方便些。”
鍾錦解釋道。
關晏肯定知道鍾家會如此,所以讓同窗來尋鍾錦的支持,他覺得這位同窗肯定是能夠高中的,算是結下了善緣。
“那位姓周的同窗不必如此,”關盼道,“你與他寫了契書,定好利息,我聽晏兒說過,他那周姓同窗性子執拗,是個不太會變通的人,定好規矩,他纔會放心,也好多借些,他家裏只怕也不好過。”
鍾錦聞言,道,“我明白了,我一會叫人去辦。”
說完鍾錦又道,“你怎麼知道地這樣明白,連人家的品性都知道。”
關盼白他一眼,“都說是錦兒告訴我的,我連人家長的模樣都不知道。”
關盼點頭,鍾錦扶着她起來,兩人去園子裏了。
過了一日,關晏聽說周姓同窗和鍾錦定下契約,約好利息,借了一百五十兩銀子,才知道是他沒有想明白。
周兄性情倔強,貿然承恩,只怕他會惶恐不安。
關晏面前還放着他姐姐叫人送過來的午飯,周元柏這會兒特地過來道謝。
他看見關晏還在喫飯,不好意思道,“關賢弟,打擾了。”
“不妨事,”關晏笑道,“周兄坐,我姐姐不放心,總叫人過來送午飯,我也喫不完,周兄過來一起喫吧。”
周元柏道,“令姐真是用心良苦。”
“是啊,她連我過些日子去江寧府的事情都安排了,我姐夫本來是過了八月十五纔去江寧府,硬是被她催着,答應和咱們一起過去,還給我分了一個侍女照看,周兄到時候與我同往,也方便些。”
關晏道。
關晏可不是瞎說,關盼當姐姐的,一向很會照顧他,這回關晏要下場,關盼自然提前安排好了,要不是她懷着身孕不方便,只怕都要提前去廟裏燒香拜佛。
周元柏聞言,便沒有再推拒,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日子過得飛快,八月剛過,鍾家一行人便要去江寧府了。
鍾家兄弟兩個,二太太的兩個侄子,關晏和好友周元柏,一行好些人,浩浩蕩蕩地去江寧府了。
鍾錦臨出門前還在抱怨關盼,道,“我早早地過去,也是在那邊閒着,我看周元柏很可靠,叫她照顧關晏就很好,偏還要我親自照看。”
關盼笑着幫他整理衣服,道,“你就去吧,晏兒年紀小,江寧府地方大,什麼都有,萬一他迷了眼,不好好考試怎麼辦,你就過去,照顧他些日子,有勞你了。”
鍾錦嘆氣,道,“知道你心裏都是弟弟,你就不怕我做什麼”
關盼從容道,“二老太爺離世,咱們還未除服,其二你有妻有後,你要是胡鬧,那叫不忠不孝,我知道你不是那等人,我相信你。”
“多謝太太信任。”
鍾錦笑道。
關盼送他到門口,鍾家一家子人聚在門口,浩浩蕩蕩把人送了出去。
人一走,鍾三太太搖着團扇往屋裏頭回,長長嘆了口氣,對鍾三爺道,“前些年我也送你去江寧府考試,你要是再試試,說不定就能考中了。”
鍾三爺瞬間就像被踩着尾巴的貓,道,“你知道什麼,我這等偏才,就是再考十回八回,無人賞識,也是無用的,都是年輕人去考,我湊什麼熱鬧。”
鍾三太太也怒了,冷笑一聲道,“你考不中,那是你無能,什麼正才偏才的,我看你就是懶,不好好讀書,準備日後靠着鍾家的家業過活,我告訴你,我可是要給兒子攢聘禮女兒攢嫁妝的,那點兒家業,不夠你禍害”
鍾二老爺聽見二人吵架,只覺得額角突突地跳,呵斥道,“吵什麼,要吵回自己屋裏去吵”
兩人瞬間啞火,三太太拉着二太太的手,掩面哭道,“當初媒人來我們蔣家,把鍾老二說的千好萬好,結果呢,都是假的”
二太太正要勸,鍾二爺拉着她往院子裏走,嘴上還訓了幾句。
鍾二老爺吩咐二太太,叫她去勸勸他們兩個,可別再吵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