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聽了污言穢語,一時衝動打人,當時確實是氣急了,纔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但這一路上,他早就將後面的事情安排好,且不說日後如何叫金家破財消災,今日一定要堵住他們的嘴,以免他們日後再說出那樣難聽的話。
張瑩可是他要護着的人!吳氏她娘驚呼道,“什麼遭劫,誰要搶奪你的東西了,明明就是你在路上先同我們動手的,我們一家子老弱婦孺,叫你打成這樣了,你不該賠銀子嗎?”
陶掌櫃苦笑一聲,把自己臉上身上的傷痕,還有破了的衣服給衆人瞧,說道,“諸位瞧瞧,到底是誰先動手的。”
“再者,我今日是爲了給張家的老太太祝壽的,包袱裏頭裝的都是貴重東西,你們將我主僕二人重傷,想要搶走那些東西,可惜我們二人逃得快,你們一家幾口人便追上來,見着情況不對,便要訛詐,好大的膽子!”
陶拙一張嘴,把一場鬥毆說成了搶劫。
雖說情理上有些問題,但還是勉強說得過去的。
不管什麼時候,大家看的都是熱鬧,攔路打劫可比鬥毆熱鬧多了。
小廝一臉悲憤,說道,“我們那包袱裏頭是一個手掌大的玉觀音,雖說玉石不是最好的,可那是放在寺廟裏,讓大師開過光的,我們掌櫃今日特定送給張老太太,你們見財起意,竟然還不承認!”
金家那個叫元寶的男孩子尚且不懂事,覺得自己被潑了髒水,便大聲吵嚷起來。
男孩他爹卻是明白過來,他們想訛人,這人反過來要訛他們。
“你別胡說,我們也是張家的親戚,是你在路上先動手,青天白日的,誰會打劫你,我看你是爲了張瑩這婦人出頭,纔在這裏胡說得吧。”
陶掌櫃從容道,“你們做了什麼,要我給她出頭。”
他們做了什麼,他總不能說,他們一家人在路上辱罵張瑩,因此與他打起來了。
這可是在上河村,在上河村辱罵人家村裏的女人,這些姓張的人可不是擺設,他們總不可能和一整個村子裏的人打起來。
陶掌櫃說道,“不要胡亂攀扯,見財起意,攔路打劫,你們一家人等着衙門的人過來吧。”
吳氏她娘沒想到這人張口就能夠顛倒黑白,看見女兒和女婿過來,趕緊跑過去,拉着女兒的手哭號起來,“你快管管,這人是到你家裏頭來祝壽的,他要你表兄去坐牢,你們趕緊管管。”
吳氏看母親驚慌失措,趕緊上去勸着她,說道,“娘,娘,您先別這樣,我看看是怎麼回事,您彆着急。”
金元寶看這陣勢,上去撲到陶掌櫃身邊,連踢帶打,罵道,“你和張瑩,你們這對姦夫淫婦!”
他大概都不知道那個詞是什麼意思,但他就這樣光明正大地罵出來了。
吳氏眼前一黑,她快步上前,一巴掌扇在侄子臉上,聲音尖銳到發抖,“你這混賬東西!”
這下子場面又亂做一團,吳氏她娘上去把女兒推到一邊,喝罵起來,“你才混賬,這可是金家的獨苗苗,你敢打他,你吃了熊心豹子膽!”
吳氏怒從心頭起,說道,“我和我兄弟是你親生的,還是這姓金的是你親生的,你爲了金家,臉都不要了,你可是嫁到吳家的人!”
吳氏不明白她這個娘到底是怎麼想的,別家的婦人,就算是不在乎女兒,可也是很在意兒子的。
吳氏被丈夫扶着,眼淚撲簌簌地掉,“我不認她了,相公,你叫人找我哥哥和嫂子過來,我不認她了。”
哪裏有這樣當孃的,她不要了!陶掌櫃冷冷看着金家這對父子,又回頭對村裏的人說道,“各位,他們到底是張家的親戚,我要是真的將他們送進牢獄之中,到底不太好,你們覺得呢。”
村子裏年紀大些的明白人也算瞧出來了,這位陶先生明着就是給張瑩出頭,這頓打也是爲了張瑩挨的。
方纔那會兒大家也都聽說了,張家有親戚想給張瑩說親,八成就是這帶着孩子的男人,兩邊鬧得很是不高興。
只怕是這人嘴上不乾淨,叫陶先生聽見,這纔打起來的。
“罷了,罷了,今日大好的日子,咱們別爲了這些小事傷神,先回家去。”
年紀大的長輩們說道,日後不見面也就是了,沒必要把人逼上絕路。
陶掌櫃朝長輩行禮,說道,“只怕回頭又有人要說閒話,方纔那孩子的話說出來,只怕要連累上河村女子的名聲,若真有這個結果,那實在可怕。”
連累整個村子姑娘的名聲,她們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幾個年長的人湊在一起商量了幾句,最後說道,“我們打發人將這人送到他們村子裏頭,叫他們村長管着,他不敢胡鬧。”
如此這般,才總算又消停下來。
鍾錦這時候才說道,“陶兄,你這傷還好嗎,肯定很疼吧?”
陶掌櫃頓時垮下一張臉,顯然是很疼的,但還是咬牙說道,“沒事,沒事,我一個大男人,不怕疼。”
張瑩這幾年也不是白過的,哪裏看不懂這樣的小把戲。
不過小把戲只要你情我願,這就很有意思了。
鍾錦這時候拽着關盼,“走吧,咱們家小祖宗該找你了,都這會兒了。”
關盼看了張瑩一眼,還沒說什麼,就被鍾錦拽着走了。
鍾錦說道,“走吧,有什麼捨不得的。”
“哪裏有你這樣的,你不如去當紅娘好了。”
關盼說道。
鍾錦笑道,“你看陶掌櫃都被打成什麼樣子了,這一頓打,總不能叫他白白捱了吧,這可是一樁好姻緣。”
關盼被她拽着,回了家裏頭。
小祖宗剛剛睡迷糊了,關正雲正在抱着哄,他也聽說了外頭的事情,想要出去看看,可放不下他家這個小祖宗。
“爹,我娘呢,還沒回來。”
關盼問道。
“回來了,你小聲點,在睡覺呢,做完事又有了懷孕的婦人險些丟了性命,她累了。”
關正雲說着,示意她出去,別在這兒打擾小祖宗睡覺。
關盼道,“都這麼大了,您讓他躺下,自個就睡着了。”
雪團兒剛剛閉着的眼睛又睜開一條縫,關正雲道,“快去快去,又不要你抱着。”
他看了女婿一眼,女婿只得拽着關盼走了。
關盼出去之後說道,“你就這麼怕我爹?”
“我這叫孝順。”
鍾錦義正言辭。
關盼打了個呵欠,去屋裏頭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