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爲了錢好說,就怕是爲了別的東西。
宋琦玉坐在一旁,說道,“這些有權有勢的人,真是把百姓的性命當成了草芥,這天下還有我們的活路嗎。”
宋家經商,宋琦玉不知道給多少官員低過頭,送過禮,他一向最清楚那些貪官的狠心。
若是那位秦王殿下,要將他們往死路上逼,那他們還能夠找到活路嗎。
宋琦玉總覺得自己要完了,整個南方都要完了。
完不完的,關盼不知道,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這個地步,那她也只能保全自己和身邊的人了。
她得想好退路。
沈籌在這邊考慮了一會兒,也去一旁給人寫信了。
家裏頭愁雲慘霧,就這麼消磨了一日。
傍晚胡大人送了請帖過來,藉口他家太太要過壽,明日請大家過去喫酒席。
關盼想到的是鴻門宴。
但該去還是得去。
孫媛和鍾溪有身孕,兩人得在家裏頭養胎,不能出門,關盼也沒有帶孩子,第二日和鍾錦一起上門。
俞恪和謝晝二人也得過去。
尤其是謝晝,他可是最大的熱鬧了。
衆人從宋琦玉口中知道,謝晝如今在江寧府,出名了,因爲他不願意停妻再娶,連累了整個謝家。
而不少人也明白,胡家殺雞儆猴,收拾了謝家來警示他們。
謝晝差點沒有氣死當場,只覺得謝家是真的要完了,竟然任由這樣的流言蜚語亂竄。
好在他爹孃謹慎,住在佛寺清修去了,江寧府的佛寺傳承幾百年,沒人敢在裏頭造次。
謝晝的心情實在不怎麼樣。
胡家才安置了兩天,就迫不及待地擺酒席,能有什麼好事。
關盼打算去庫房裏挑件賀禮,鍾錦卻道,“不必,我昨晚上都準備好了。”
關盼疑惑,“你準備了什麼。”
鍾錦指着盒子,關盼打開看了一眼,裏頭裝着五穀。
關盼道,“真是可惜沒有了,這點糧食去喂鳥,還能餵飽好幾頓呢。”
說罷,兩人便出門去了。
胡家這座大宅,是臨時租賃的,雖然盡力收拾了,但還是顯得寒酸。
那是在胡家人眼裏的寒酸。
其他人都是同樣的震驚,沒有想到胡家竟然這樣財大氣粗,兩日便將一個宅子安置的富麗堂皇。
關盼和鍾錦下了馬車,謝晝和俞恪在後頭,謝晝這模樣,顯然是氣壞了。
連禮都沒有,很是不客氣地就進去了。
關盼很快遇到了相熟的太太們,笑着和她們一起進去了。
陳太太看見關盼,神色嚴肅,沒了平日的和氣,說道,“你說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纔過來就要咱們送禮,可見是來搶銀子的,唉,我聽說這位胡大人管得是漕運,今年我們家這年都沒法過了。”
關盼也苦笑一聲,“誰說不是啊。”
她比了個數字,“胡大人管我們家要那麼多銀子,我們哪兒有那麼多錢,賺回來的,一大半都是要給皇城那些貴人的,我們要是給了銀子,真是要傾家蕩產了。”
今日過來的太太們,都是怨氣十足,衆人在堂屋裏說了一番閒話,胡家的幾位女眷姍姍來遲。
她們倒也沒有直接穿金戴銀,大概是覺得俗氣吧,不過身上的衣服料子,一看就是江寧府最好的。
離她最近的是薛大太太,這會兒已經迎了上去,笑得十分開心,可見是選擇投靠了。
關盼坐下,就是安安靜靜地喝茶,旁的什麼也不做,偶爾和身邊的女眷說幾句話。
今日還得看鐘錦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查到胡家到底是在給誰辦事。
關盼心不在焉,胡太太的喊聲,她都沒有聽見,直到身邊的人推了推,她纔回神。
胡太太雖然笑着,卻不大高興,說道,“這就是鍾家的九太太嗎,真是生的花容月貌,嘖嘖,哪裏像是生過兩個孩子的婦人。”
胡大姑娘就在一旁坐着,她也生的很漂亮,而且不曾嫁人,更沒有生過孩子,可惜她還是不如關盼。
胡大姑娘笑了一聲,嘲諷道,“怪不得我聽說鍾家九爺懼內,誰家娶了九太太這樣的人,不得供奉着。”
關盼直面了胡大姑娘的惡意,也不客氣,“不敢當,大姑娘或許就是因着這般容色,才無人敢娶的,是不是。”
胡家想要利用謝晝,大可不必讓胡大姑娘這般算計,可見這位胡大姑娘根本就是個看不得別人好的,關盼纔不會跟她客氣。
胡大姑娘被關盼一句話說的怒氣翻涌,喝道,“你這村婦,你說什麼!”
胡太太也氣得不輕,對關盼說道,“九太太,你這是什麼姑娘,我家姑娘可是說了你的好話,你怎麼能夠這樣對她。”
關盼笑道,“我也說您家姑娘漂亮啊,您沒有聽出來嗎。”
關盼如此,其實也是爲了試探,她想知道,胡家的底線在哪兒。
他們要是單單爲了圈錢,想來不會對關盼如何還會客客氣氣的,因爲關盼有錢,他們也沒必要把事情做絕;要是想把糧食換成銀子送給誰,那就不一定了。
人在有靠山的時候,做事方法是不一樣的。
譬如關盼,她有南平侯府,所以纔敢這個明目張膽地和胡家折騰。
她要是什麼都沒有,只怕這會兒已經和鍾錦捲起鋪蓋帶着家裏人去鄉下躲着了。
胡大姑娘非常氣憤,一看就是恨不得活吃了關盼。
胡太太瞥了關盼一眼,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好形容。
有種我不會和你這種一般見識的意味,她根本不把關盼放在眼裏。
關盼可以確定,這一家子不只是爲了銀子。
薛大太太見狀,勸說道,“九太太,這可不是在您家裏頭,不能您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您說是吧?”
關盼道,“薛大太太說得有理,是我糊塗了。”
關盼順着臺階下去,胡太太勸了自家姑娘幾句,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只是這頓酒席喫得誰也不高興,關盼有膽量和胡太太直接對上,其他人也像是有了膽氣遺憾,她們不能和胡太太正面爭吵,在一旁安靜坐着說話還是不礙事的。
比較瞧見來打劫的人,大家誰也高興不起來。
胡太太一度十分尷尬,全靠薛家幾位女眷撐場面,不然這酒席喫的,都要被人當成豆腐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