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看着這些人,說道,“有了銀子,去江寧府,甚至去皇城,天下之大,去哪裏不行。”
他嘴上說着,心中卻是難以平息的怒氣,這些人,不用點手段,就不知道他的厲害。
他心想,自己還是太客氣了。
關盼和鍾錦沒有離開,兩人過來可是要喫飯的。
鍾錦說道,“你將他逼急了,回頭咱們可得小心些,萬一這人做出什麼事情來。”
關盼道,“他會不會殺人滅口?
還是用些手段威脅咱們?”
“自然是要用手段,殺人不至於。”
鍾錦道。
關盼點頭,說道,“沒事,家裏有人。”
上回關盼寫信,請南平侯給她送幾個人過來,教孩子習武。
南平侯很是大方,一揮手送了不少人,有些是他身邊的親衛,正經是殺過人見過血的,斷斷續續送過來三十多個。
南平侯大概也是想到了今日,他擔心會有人傷到關盼一家子,沒想到如今真的要派上用場了。
關盼能夠有恃無恐,也是有些底氣的。
兩人喫過飯,又喝了茶,這才一起回去。
胡大人自覺利誘無用,當晚便用上了威逼的手段。
這晚上睡到半夜,關盼和鍾錦就被吵醒。
家裏頭走水了,好在那院子不住人,火勢並沒有蔓延開來,縱火的人也沒有跑掉。
沈籌說道,“姐姐跟我們說了這事兒,我們就沒有停,一直在侯着,那火就是一點兒火星,根本沒有燒起來。”
關盼早有預料,“縱火的人你們送到衙門去,今天辛苦了,只怕最近還有你們要忙的。”
沈籌冷笑道,“這些人,當真是一點王法都沒有了。”
關盼道,“怕是朝中的情勢並不好,已經管不着這邊了。”
沈籌還沒有收到那邊的信,但猜測也是如此。
一個朝廷官員,明目張膽的索賄,還要攛掇糧價,可見早就亂的不像話了,之事消息還沒有傳開而已。
確實是已經亂了。
此刻的南平侯府也並不太平。
北邊剛剛傳來消息,秦王已經南下了,理由也簡單,清君側。
他叫人寫了一篇文章,昭告天下,劍指太后,北邊的將是已經半年沒有收到糧餉了,冬日寒冷,連衣服都沒有,自然是支撐不下去,要回皇城了。
這個消息被星夜傳回皇城,南平侯從睡夢中醒來,並不意外這一日的到來。
現在已經十二月,六部籌措不出錢糧,各地都有百姓要賑濟,還有人在其中中飽私囊,亂的簡直沒法說。
南平侯夫人也一起醒來,聽了消息後說道,“侯爺,只怕一會兒就該傳出消息,讓您領兵上陣去了。”
讓南平侯去打仗,留下一大家子人當人質,這是南平侯夫人能夠料想到的事情。
南平侯道,“咱們這位太后娘娘,只怕是要大開殺戒的。”
南平侯夫人有些擔心,南平侯又道,“沒事,陛下也該正經做一回主了。”
南平侯夫人不解,小皇帝能做什麼主,他一向都是太后都是棋子,掙脫不得,南平侯卻沒有解釋。
小皇帝正在宮中,和石貴妃下棋。
石貴妃生得嬌美,小皇帝挪動着棋子,她道,“陛下,太后娘娘就要過來了。”
石貴妃見他這般,也不敢再說話。
王家的人先進宮了,要太后召開朝會,皇帝這才換了衣服過去。
天色依舊黑沉,皇帝去的時候,王太后正在發怒,她摔了一地的碎瓷器,神情猙獰,宛如瘋婦。
她已然被權勢吞吃了。
小皇帝回想着母親當初的樣子,說道,“舅舅怎麼不進去,你不是最會討母后高興了嗎?”
王國舅形容難看,秦王領兵南下,他必須想辦法抵抗,不然等秦王殺入京城,誰都沒有活路了。
他道,“陛下,您該下旨,讓那些武夫趕緊領兵去打仗了,不然朝廷不保啊。”
他沒有想到,這是他此生最後一句話。
小皇帝手裏的匕首當胸從王國舅身上穿過,皇帝把他推倒在一邊,擦了擦手上的血跡。
宮女見狀,失聲跌倒在一旁,睜大眼睛跑了。
皇帝吩咐身後跟隨的內侍,淡淡說道,“去,請高翁和陸翁進宮,該他們主持朝政了。”
皇帝有些恍惚,他總覺得自己不該走上這條路。
正如高老大人所想的那樣,要是先帝能夠晚些再死,他能夠懂事之後再登基,他肯定不會走到這一步。
可是沒有辦法,太后和王家已經毀了他的全部,他一點翻身的餘地都沒有了。
太后冷靜下來,想叫弟弟和兒子進去,可是她只看到了慘死的弟弟。
王太后當即跌坐地上,震驚地看着侍女,問是誰殺的人。
一旁瑟瑟發抖的內侍說道,““太后娘娘,是陛下,是陛下所殺。”
太后自然不信,她又尖叫起來,叫人去找皇帝過來。
皇帝就走在宮道上,他一會兒要去見那兩位大人。
皇帝心中不甘,怨恨,但他知道,自己這條路已經走到盡頭了。
他不想垂死掙扎。
作爲君王,他或許應該爲天下做最後一點事情,也要保住自己身爲皇帝的最後一點尊嚴。
遠在千里之外的關盼已經再次睡下。
胡大人必定是不肯放棄的,看看謝家叫他作踐成什麼樣子了,他肯定是想把鍾家也折騰成這樣。
接下來幾日,鍾家大大小小,總要發生些事情,但結果並不讓胡大人滿意,也就是出了那麼一點不要緊的小事,鍾家怎麼可能低頭。
關盼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消停,他這背後的人不會真的是秦王吧,他一點都不敢說出來。”
鍾錦道,“應該不是秦王,若是秦王,他應該敢說的。”
秦王要謀反,謀反成功的可能性還很大,告訴他這是給秦王辦事,這不是正好嗎。
可他沒有,他死死藏着的背後之人,想是藉着國亂的機會攢錢屯糧,這倒像是另一個準備謀反的。
再者,他們夫妻也是給秦王賣過糧食的,他要是那邊的人,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各種威逼利誘。
關盼道,“總之不是什麼好人。”
鍾錦頷首,說道,“是啊,不是什麼好東西,也不知道他這手段,什麼時候用盡了。”
都是猜測,到底如何,他們也不知道。
沈籌敲門進來,說道,“姐姐,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