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久漫不經心:“沒有啊,我只是告訴她一點穿搭技巧而已。”他看向另一邊,“我倒是覺得尉遲的臉色不好看,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至於嗎?”
“誰知道他,大概是白小姐身嬌體弱沒滿足他吧。”鳶也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顧久無語:“他可是你老公,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
鳶也低下頭,淡去笑意後的神色,細看有些落寞。
顧久看了眼手錶:“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入座了。”
“我去一趟洗手間。”鳶也說。
顧久頷首:“好,我在這裏等你。”
“嗯。”鳶也放下高腳杯。
從洗手間的隔間出來,鳶也走到洗手檯洗手,身後忽然有人喊她:“姜鳶也。”
她擡起頭,從鏡子裏看到了那人的身影,是表情難看的白清卿。
“白小姐兩個小時前才說下次再見,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鳶也擠了一點洗手液,慢條斯理地搓弄手指,語氣淡薄。
白清卿緊緊捏着手指:“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你故意來跟我搶遲的!”
鳶也一笑,將滿是泡沫的手伸到自動感應的水龍頭下衝洗,語調微翹:“是啊~”
她竟然敢這麼肆無忌憚!白清卿猛地上前:“你!”
鳶也隨手抽了一張紙巾擦手,轉過身,妝容精緻而笑容優雅:“你信不信,他今晚是跟我走?”
白清卿彷彿被什麼擊中一般,整個人都是一震,心底忽然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即將失去什麼東西似的。
……怎麼可能?遲怎麼可能被她搶走?她和遲還有個兒子,遲怎麼可能會離開她?!
她從牙縫裏擠出話:“姜鳶也,你別想得逞!”
懶得和她多說。鳶也將紙巾丟進垃圾桶裏,徑直出了洗手間。
不巧,遇到了韓漫淇。
鳶也入場時那麼大的動靜,韓漫淇自然知道她來了,陰陽怪氣地嘲諷:“你不是請病假了嗎?我看你現在這樣也不像有病的樣子。”
鳶也輕輕捂着腹部:“我真病了,開了刀,差點下不了牀。”
韓漫淇撇嘴,開刀下不了牀的人可打扮不出她這個狐媚樣兒:“信你的鬼話。”
鳶也嘆氣,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了。
韓漫淇側頭看了眼還站在洗手檯前的女人,她剛纔只聽到她氣急敗壞地對鳶也喊話,不由得好奇:“她是誰啊?”好像是尉總帶來的女伴?
鳶也只說了句:“對手。”然後就走了。
競爭對手?韓漫淇想到那個地皮項目,自然而然地把白清卿當成別家公司,想趁這個慈善晚宴接近尉遲商談合作的人。
她眯起眼睛,這個對手好像比她和鳶也都有手段,竟然能和尉總一起出席,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但無論如何,要是被她得逞了搶走合作了,她的正部長之位豈不是更加難以企及?
不行,她不能再讓她接近尉總。
韓漫淇心思轉了幾圈,已經打定主意,勾起紅脣,轉身離開。
回到宴會廳,鳶也環顧一圈想找顧久,結果先對上一個熟人的視線,那人立即喊:“姜副部。”
鳶也頓了頓,出於禮貌,朝他走過去,隨手拿了一杯酒與他相碰:“形總,您今晚也來了。”
“是啊,爲了慈善,再忙也要趕過來。姜副部今晚可是豔壓全場,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啊。”地中海啤酒肚身高不過一米七的老總,眼睛圓滴滴地在鳶也身上轉,笑出一口黃牙。
鳶也打完招呼就想借口走人,結果她忽然發現,尉遲就在他們身後四五步的地方與別人的寒暄着。
她心思一轉,沒了走人的意思,對着形總笑說:“形總謬讚了。”
形總被她一笑,迷得神魂顛倒:“看到你啊我才記起來,高達和蒙亞的合同好像還沒簽吧?姜副部什麼時候有空,我們把這個流程走完?”
“形總開口,我什麼時候都有空,等我回公司,馬上準備合同。”鳶也說着,眼角輕輕往後一瞥,果不其然捕捉到尉遲朝他們方向側身,脣邊的笑意越發輕柔。
“好啊,那我一定準備豐盛的晚餐招待姜副部。”形總連連點頭,又戀戀不捨地看了她幾眼,到底沒忘記這是什麼場合,沒敢越界,又叮囑了她一句一定要來簽約,這才走開。
鳶也莞爾:“難怪網上有句話叫‘靠臉喫飯’,蒙亞原本都沒打算和高橋合作,現在反倒主動找上門……尉總,你說他的主要目的是簽約,還是約我喫頓飯?”
鳶也又問:“你覺得我是讓手下的人去籤這份合同就好,還是親自走一趟?”
尉遲伸手拿走她的酒杯,擱在桌子上,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要是敢去,我就……”
鳶也搶話:“吊銷我的駕照?”這是他在寧城威脅她的那一招,噗哧一聲笑,“那我還能打車呀,再不行,找人送我。”
尉遲清冷的眸子裏浮沉着不悅,事實上從鳶也入場到現在,他就沒有心情好過,尤其,是在鳶也慪他那句話之後。
鳶也往他身邊走了兩步:“尉總這麼不樂意我被別人覬覦,那就把我藏好了。”
尉遲低頭看她,聲音緩緩:“你藏得住嗎?”
鳶也笑着,彎彎的眼睛彎彎的脣角,她當然藏不住,也不願意被藏住,金絲雀纔會待在牢籠裏,她可是搏擊長空的白鷺。
“尉總等會送我回去吧。”
尉遲頓一頓,然後說:“好。”
……
白清卿在洗手間裏冷靜了許久,纔將表情調整回端莊優雅的樣子,轉身出門。
回宴會廳,需要經過一條走廊,可能是因爲拍賣即將開始,走廊上空無一人,但白清卿還是掛着得體的微笑,從容地走着。
一個保潔正在拖地,她特意貼着牆走避開她,然而沒想到,保潔突然將拖把伸到她的腳下,白清卿嚇了一跳,下意識收回腳,卻忘了自己穿着高跟鞋,本身就不那麼穩,這麼一躲一避,整個人重心不穩朝地上撲去。
“啊!”
地上好死不死有一灘水,白清卿這一摔就直接坐到了上面去,她意識到了什麼,連忙爬起來,然而還是晚了,白色的絲絨裙從臀-部到大腿的位置,已經留下了一大塊非常明顯的水漬。
白清卿傻眼了。
保潔叫道:“哎呦,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都看到我在拖地了,還把腳伸到我拖把下。”
若是深色的裙子,溼了還不明顯,但白色的裙子一旦弄到髒東西,哪怕是幹了也會有痕跡,在這種宴會上,有一點不完美都是非常丟臉的事情。
白清卿怎麼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拎着裙子,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韓漫淇悠然地從走廊經過,嘲笑道:“裙子都髒了,就別去宴會上湊熱鬧了,趁早離開吧,省得丟人。”
白清卿難堪至極,低着頭咬着牙,緊緊地捏着裙襬。
韓漫淇輕哼一聲,扭着細腰走了,想跟她搶的合作?做夢!
白清卿確實想走了,她本來就沒有鳶也漂亮,如果再讓人看到她這麼狼狽的樣子嘲笑她,她受不了。
平時有多自卑的人就有多要臉,白清卿本來是要偷偷離開,走到一半,她看到鳶也和顧久在說話,想到剛纔顧久對她的羞辱,臉上更是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
她心底忽然涌起了強烈的不甘,如果她現在走了,尉遲就真的跟姜鳶也走了,她不想輸給她!
白清卿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尉遲走去。
她身後那一大灘污漬根本掩飾不住,所經之處都有人在偷偷笑話她,見她是朝尉遲走去,更是將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畢竟那可是尉氏的總裁,他帶來的女伴成這個樣子,可不要太丟人。
尉遲微微蹙眉:“怎麼回事?”
白清卿咬着下脣,眼眶紅潤,小聲地說:“我在洗手間遇到了姜小姐。”
他問的是她裙子上的污漬怎麼來的,她卻答遇到了鳶也,內涵就是告訴尉遲,是鳶也把她的裙子弄成這樣。
尉遲知道鳶也那桀驁不馴的性子,她又一向看白清卿不順眼,但沒想到她做得出在這種場合把人家的裙子弄髒,害人家狼狽的事情。
他微抿薄脣,將外套脫下來,披在白清卿身上。
擡頭看向鳶也時,他的眼神宛如山崖上過往的風,凜冽刺骨。
鳶也一愣,卻是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拿這種眼神看她,剛纔不還好好的嗎?又見他將手落在白清卿的腰上,擁着她一起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他的手指上,還帶着他們的婚戒,結果那隻手抱了別的女人。
鳶也轉開頭,隨手從桌子上端了一杯酒喝下,想壓住胸口窒悶的不適感,卻忘了自己剛做完闌尾手術,辛辣的酒一入腸胃,她頓時咳嗽起來。
“咳咳……”鳶也咳得扯到了刀口,很疼,連忙捂着腹部,眼角都泛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