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教授仔細看着她的臉,奈何她畫了淡妝,瞧不清真實的臉色,但她既然能走到沅家家主的位置,一回國還做出這麼大的動靜,想來確實是沒有事,便又問起:“丹尼爾呢?”
張老教授和蘇星邑的家庭醫生tracy有一段淵源,也曾爲蘇星邑看診過,當年她第一次見到鳶也,覺得鳶也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其實就是在蘇星邑那兒。(095)
蘇星邑的辦公桌上有一張他和鳶也的合影,她看到過,當時沒敢確定,是因爲想不通他們能有什麼關聯,直到後來那通電話……
“他也很好,”鳶也笑意真切了一些,“三年前做了手術後就沒有再復發過,tracy說已經痊癒了。”
“那就好。”張老教授頗感欣慰,“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早些年我們勸他去做手術,他不肯,我們還怕他有什麼想不開。”
就是因爲她,所以不肯接受手術,這算不算是另一層面的想不開……鳶也摸了一下鼻子。
張老教授又跟她聊了幾句阿庭的病情,鳶也聽得認真,事無鉅細地記下,還問了下次複查的時間,直到又有病患來敲門,她才起身告辭:“不打擾您忙了。”
“慢走。”張老教授送她出門。
鳶也站在電動扶梯上,隨手拿出手機看信息,沒有注意到,一旁往上的扶梯裏有個人,一看到她就喊出:“姜鳶也。”
鳶也彷彿是沒聽到,電梯到底後,便邁開腳步朝門口走去。
那人沒辦法退回去,只能等電梯走到頭,又換了個電梯重新下樓追上她:“姜鳶也!”
她喊得別人都回頭看她了,鳶也不可能沒有聽到,分明是故意無視,她快步追上去,直接去抓她的手:“姜鳶也你……”
鳶也在她碰到她手腕的一剎那,反應極快,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扭到身後,她喫疼地叫了一聲:“啊!”
她被迫彎下腰,憋屈地喊:“姜鳶也你放開我!”
非但不放,反而還加重了力道,鳶也溫聲細語地說:“這位小姐,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不可以隨便抓陌生人的手嗎?”
李幼安完全被她控制住,連回頭都不行:“我叫你,你沒有答應!”
鳶也挑了挑眉:“你剛纔是喊……姜鳶也?認錯人了吧?”
認錯?她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她!李幼安想到她現在的身份,咬牙冷笑:“是我忘了,你現在是艾爾諾家的家主,沅也。”
鳶也側着頭,饒有趣味地看着她。
三年不見,李二小姐好像沒什麼太大改變,話說回來,當年她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她拿着一張ps過的李檸惜的照片到她面前,說她是她姐姐的替身。(164)
這件事雖然是尉遲故意設計,但她當時得意洋洋的笑聲,現在回想都覺得刺耳極了。
本來想過幾天再會會她,既然今天在這裏遇到了,那就適當地回敬一下。
鳶也瞥見她手指上戴着一顆鑽石戒指,已經有了主意。
李幼安掙扎不開,一時引來了很多路過的病人的側目,她既難堪又惱怒:“你放開我!”
“你還沒說你是哪位呢?”
李幼安費勁地把頭扭過去:“我不信你不記得我是誰!”
“李幼安!尉氏海外部總監!”
鳶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李總監,失禮了。”
說着她就鬆開她的手,招呼都不打一聲,李幼安重心不穩,險些在大庭廣衆下摔倒。
心高氣傲的千金小姐,只覺得受到了羞辱,偏偏鳶也還是一副無辜的樣子,愈發激起她的火氣:“你來醫院幹什麼?看尉遲嗎?你把他傷成那樣,還有臉看來看他?他不需要你這種假惺惺的關心!”
鳶也輕笑:“李總監說哪裏的話?我和尉總是在玩遊戲,遊戲有規則也有輸贏,輸了就人身攻擊,這不合適吧?”
“你那是玩遊戲嗎?你根本就是在要他的命!要不是尉遲阻攔,我早就報警抓你了!”
李幼安想到尉遲進搶救室的那三個小時,就恨不得把同樣的一箭射到她身上!
“李總監這樣誤會我,我真的很難過,但你非要這樣認爲,我也無可奈何。我還有事要忙,不奉陪了。”鳶也越過她走出醫院大門。
李幼安愣了一下,莫名覺得自己的憤怒,在她雲淡風輕的態度襯托下,顯得幼稚又可笑,越想越不甘心,一跺腳,又追了上去。
鳶也聽到她追上來的腳步聲,嘴角輕微一勾,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她的車停在露天停車場,車鑰匙一按,解鎖開了車門。
“姜鳶也你站住,我的話還沒說完,你……”李幼安伸手去抓鳶也的手,不曾想鳶也這時候打開車門,她的手從車門上擦過,食指的鑽石戒指菱角鋒利,直接刮出了一道劃痕。
鳶也眉頭當即一皺:“李總監,想說話就好好說話,你對我車撒什麼氣?”
李幼安滿不在乎:“不就是修復費嗎?我賠給你就是。”但到這裏,話鋒陡然一沉,“姜鳶也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爲你現在是沅家人就能一手遮天,你再敢做出傷害尉遲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鳶也倚着車門,頗感興趣地問:“哦?你以什麼身份不放過我?”
“我……”李幼安話一出口,才發現接不下去,頓時一滯。
鳶也笑意加深,只是細瞧滿是諷刺:“當初你想方設法膈應我,要逼走我,說什麼只要我不在,尉遲早晚是你的,我這都走了三年,你的‘早晚’還沒到啊?”
豈止沒到,這次要不是她開口,她連國都回不來。
“莊舒都比你有出息。”
她每個字都恰好踩中李幼安的痛點,她一下攥緊了雙手,胸膛劇烈起伏:“你閉嘴!”
“不是你追上來非要跟我說話的嗎?現在又要我閉嘴?”鳶也唏噓地搖頭,“沒了白清卿是我,沒了我是莊舒,怎麼都輪不到你,妹妹,你說你現在強出什麼頭呢?”
她轉了一下眸子,玩味地笑:“不會又是代表你姐姐吧?”
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李幼安接過去就用:“我就是代表我姐姐,尉遲是我的姐夫,我替他說話怎麼了?”
鳶也一時都不知道該先去同情那個故去十三年還被當做工具的李小姐,還是歎服李二小姐被拆穿無數次但還是敢打出同一個旗號的臉皮,由衷道:“沒怎麼,可以,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