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沒有被通緝,但是他每天跟着尉深出出入入,認識他的人不少,怕也已經被人盯上,所以他很謹慎,出了村子,坐了公交車,連續換了三班車。
一番折騰下來夏平才感覺安全,從路邊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騎去了棋牌社。
棋牌社很老舊,平時只有附近的居民會過來打牌,很少會有生面孔,夏平一進去,就有幾個正在打牌的大爺大媽擡起頭看他,他做賊心虛,馬上將帽子壓低,快步走到櫃檯。
“桌球一小時多少錢?”
老闆一下擡起頭,他這裏是棋牌室,很少有人知道這裏還有打桌球的地方,頓了頓,老闆微笑着說:“我先帶你看看場地吧,就在後面,你跟我來。”
“嗯。”
老闆帶着夏平去了後院。
後院空無一人,夏平將尉深交待他的話對老闆複述一遍——老闆是“他”的人,這家棋牌社就是平時尉深和“他”見面的固定場所。
交代完,夏平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
尉深的手機被警察收走,只有他的手機裏有棋牌社老闆的電話號碼,否則也不用夏平親自走這一趟。
夏平如來時那般,小心謹慎地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後不到三分鐘,黎屹和兩個手下出現了。棋牌室是老房子,院牆很矮,他們直接翻牆進去。
棋牌社老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黎屹手下抓住捂住嘴巴:“唔唔!”
黎屹辦事從不拖泥帶水,一點都不廢話,直接抓出老闆的手掌按在地上,抽出匕首,直接就切下去!
“唔唔!!”
老闆感到一陣疼痛,拼命掙扎要慘叫,然而他被兩個手下控制住無能爲力,他以爲自己的手指被切了,其實沒有,黎屹只切開了皮肉,骨頭還連着。
“閉嘴!有話問你,敢不配合,我就把你整根手指切下來。”黎屹低喝。
老闆哪見過這樣兇殘的人,嚇得面無人色連連點頭。
黎屹問:“夏平讓你找誰?”
手下放開老闆的嘴,老闆顫抖地說:“程先生……”
“耳東陳?”
老闆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是在問哪個cheng,連忙說:“不、不是,是禾呈程。”
那個程?黎屹皺了下眉,又命令道:“現在就去聯繫,該怎麼說還是怎麼說,要是敢多說一句話,整個手掌都不用留了,懂了嗎?”
“懂……懂了。”老闆不敢不從。
黎屹從老闆身上找到手機丟給他,老闆撥出號碼,又被黎屹命令開揚聲器。
鈴聲響了一陣那邊才接,老闆嚥了口水說:“程先生,剛纔剛纔尉先生的人過來,他說尉先生想跟您聊聊,您看要見一面,還是……打個電話?”
最後四個字,黎屹倏地將匕首抵住老闆的脖子——好一個忠心耿耿的手下,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暗示他的主子不能露面。
老闆到底是更惜自己命的人,馬上找補一句:“他說最好是能見一面!”
那邊的男人安靜了一陣,才說:“那就見面,他現在行動不便,他在哪裏?我去他的地方。”
黎屹仔細聽這個男人的聲音,清冽如山泉水,沒什麼情緒,很有辨別度,可以判斷出對方的年齡並不大。
老闆應:“好,好,我去問夏平要個地址。”
在黎屹的監視下,老闆又聯繫了夏平,跟夏平要了城中村的地址,轉發給程先生,程先生回覆得很快,就說明天見面。
黎屹奪了老闆的手機,讓手下把老闆關起來,不準任何人接觸他。
自己又到外面,對那些打牌的大爺大媽笑說:“我是老闆的表弟,我們要出去踏青,過兩天再開店,給大家帶來的不便,對不住了。”
“出去玩?那很好啊,這個季節最合適出去玩。”街坊鄰居沒覺得有什麼,說了幾句話,黎屹都微笑着一一應了,看着他們出了老棋牌社,臉上的神情才從有到無。
他把電話打給尉遲:“尉總,他們約了明天在城中村見面。”
“你先回來吧。”尉遲嗓音低沉,黎屹答應後,他才掛了電話,離開書房。
經過嬰兒房,鳶也在陪兩個孩子,抱着小十二,將一小塊蛋糕喂到她嘴裏。
這個戚風蛋糕就是他們昨晚做的,只吃了一半,剩了一半給孩子當下午茶。
尉遲走過去,拿起一塊吃了,鳶也嗔道:“你又不是沒喫,這是孩子的。”
“不夠喫再做就是。”尉遲嘴角輕勾,彎腰坐下,隨意地將手機擱在一旁。
……
城市的另一邊,擱在櫃子上的手機被人拿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滑動了屏幕,接了一個電話。
“齊高的病房這幾天防得很嚴,我們沒有找到機會下手。”那邊的人彙報。
手的主人倚着櫃子低垂着頭,室內沒有開燈,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同樣說了句:“你先回來吧。”
第二天下午,他按時赴約,開了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去了城中村。
尉深早就在等他。
纔過去兩天,尉深的氣質就和平時截然相反,加上襯衫起了褶皺,透出一股窮途末路的頹廢,卻還嘲諷:“不是不肯見我嗎?一提要把你還活着的事情公開出去就怕了?”
被針對的男人站在窗邊,天光和燈光交匯在他的身上,他戴着口罩,露出的一雙眼睛冷清,挑開一線窗簾,看外面。
尉深倏地站起來:“你從巴黎就知道尉遲和姜鳶也和好了吧?知道,不告訴我,怎麼?覺得我已經泥足深陷沒有救的必要索性一腳把我踢開?啊?!”
他一邊說一邊想明白,點着頭:“蘭道,蘭道也是被他們聯手扳倒的吧?對付完蘭道就來對付我,呵呵,你別以爲能置身事外,我之後就輪到你了!”
尉深連着說了一大段話,對方吭一聲都沒有,顯得他好像在無能狂怒,尉深抓起一個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說話啊!”
男人才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寡淡的,無情緒,緩慢地說:“蠢貨,被人當成魚餌還不知道。”
尉深眼神一亂:“什麼魚餌?”
男人放開了窗簾,漠漠地一瞥,尉深抿住嘴脣大步上前,抓着窗簾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