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應當的驕傲語調，讓陸止聿脣邊笑意愈發深了些。
眸色輕閃，也沒抽回手指，只是屈了屈指節，在紫芙掌心裏輕輕勾了勾。
薄脣掀開，繼續輕而慢地開口：“我現在，只要心情不順，喫上這麼一顆糖，就會平靜很多。”
陸止聿說着，拇指指腹微撫了撫紫芙的手背肌膚，帶來一陣細而柔的溫熱摩挲。
狹長的眼形稍眯，眼角處被微微拉平，透着薄涼冷冽的弧度。
從深黑的瞳仁裏，浸出如寒夜般的涼意。
不知陸止聿是想起了什麼，紫芙另一隻手也迅速握住他的手，“陸止聿，和我說說以前的事吧？”
被喚回思緒的陸止聿，脣角一撩，回答得乾脆，“好啊。”
“以前啊，我撿過破爛，在餐館端盤子，做過超市促銷員，賣過奶茶……哦，還做過蛋糕。”
說到這，陸止聿頓了頓，視線轉而落在紫芙臉上，沒有任何負擔地說出來，“我還沿街跪地乞討過。”
陸止聿神色平靜淡然，彷彿這些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可只有紫芙知道，在落下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被她握在手心裏的修長手指指節驟然緊了一下。
雖然動作很輕，但卻讓紫芙感覺得清清楚楚。
不由更用力地回握住陸止聿的手，如水的清澈眼眸回望過去，沒有看不起，沒有鄙夷，只有滿滿溢出的對他的心疼。
那一刻，陸止聿彷彿聽到了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裏輕輕碎裂了開來。
曾經，同樣是他撿到那顆糖的那天，他在路邊街頭看到容顏精緻、光鮮亮麗的秦雪。
那是他被拋棄後，第一次見到這個他無數次稱呼爲媽媽的女人。
可看到他，秦雪就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就這麼從他身邊走過。
無視他所有的狼狽和傷痛。
當初血脈相連的母子，如今卻連陌生人也不如。
也是因爲秦雪的存在，激起了陸止聿強烈的生存和報復慾望。
打碎自己所有的傲骨和尊嚴，去跪地低頭乞討。
……
陸止聿微闔上眸，不自覺緊了緊手指，女人柔軟的手心包裹着，令人溫暖又安心。
從來沒有人喜歡他。
可能……她是真的喜歡他吧？
只是這種所謂的喜歡，又能持續多久？
陸止聿不知道。
這一刻，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突然覺得有些累，想抱着這個女人好好睡上一覺。
這麼想着，陸止聿便也這麼做了。
傾身過來，臉微微低下來，額間的黑色碎髮有些微凌亂，遮住他那雙極漂亮的瑞鳳眼，線條完美流暢的白皙下頷擱在她的肩上，從喉間發出一聲輕輕的喟嘆。
手指也從女人手心裏抽出，一雙手緊緊摟抱着她的腰身，力道之大，幾乎是想將她給完全嵌入自己懷中，甚至是揉進骨血裏。
紫芙也伸手環住他，掌心一點一點在男人寬闊的後背從上而下慢慢輕撫着，潤物細無聲地給他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