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纓答得乾脆。
聽她這麼利落地答應下來，讓銀寂不禁又生出了些妄想。
緊握的指尖一顫，銀寂小心翼翼地試探囁嚅問着：“那我們，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可以嗎？”
聞纓默了一下，慢慢點了頭。
銀寂像是被莫大的幸運砸中般那樣高興地笑開，銀灰色的漂亮眼睛彎成月牙狀，脣角小虎牙若隱若現。
“你是不是傻！”
聞纓瞧這貨傻笑，沒忍住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銀寂喜歡聽她跟自己說話，點頭，“纓纓說什麼就是什麼。”
“行了，進來！”
聞纓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進山洞，將他一把按在牀榻上，勒令他睡覺。
銀寂原先還不願，可在聞纓將他推到牀裏面，自己順勢在牀邊躺下後，便直接乖得跟個小媳婦一樣，窩在那裏一動不動。
怕惹聞纓不高興，銀寂不敢湊過去，僅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背影。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她啊！
看着她，心裏就沒來由覺得歡喜。
他從來沒有喜歡一個人，也沒有這麼喜歡一個人。
他好羨慕那個被聞纓纓喜歡那麼久的人，只是那個人不懂得珍惜，傷害了她。
如果，如果聞纓纓喜歡的是他，他絕對會對她好，一直一直好下去。
第一次和聞纓睡在一張牀上，這麼近的距離，銀寂捨不得閉眼。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走，現在多看一眼，都是他有幸偷來的。
-
翌日，聞纓慢慢睜開眼。
腦子暈暈乎乎，困得她轉過身，還想再睡上一覺。
誰知這一轉，直接撞上了一塊硬邦邦的結實胸膛。
“哎呦！”
聞纓叫疼了一聲，用手捂住額頭。
下一刻，一隻手就拿開了她的手，動作輕柔地給她揉弄額頭那處被撞到的地方。
聞纓徹底睜開眼眸時，便直直撞進那雙認真璀璨的銀灰色瞳孔裏。
眼前放大的俊臉，讓她呼吸都窒了一下。
過腰的銀白色長髮有些披散在身前，甚至落在了聞纓的身上。
聞纓垂落下來的黑髮與之交疊，好似緊緊纏在了一起。
紫芙一起牀，看到的就是這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手掌心饒有趣味地撐起臉蛋，瞧他們這對可愛組合玩鬧。
藍翎在她身旁起身，怕她着涼，就在後面給她披上外套。
早早起來弄食物的方宇航和蘇慕，一大清早就被這成噸的狗糧被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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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銀寂的黑短髮變成銀白色長髮後，和聞纓的關係漸漸又回到了原先那樣打打鬧鬧。
方宇航和蘇慕都是識眼色的人，也不會不識趣地去問銀寂頭髮的變化。
有些事該問，有些事不該問。
沒人是傻子，心裏都清楚得跟明鏡似的。
他們不問，銀寂也懶得找藉口搪塞過去。只是近期多了個愛好，常常讓聞纓給他束髮。
大哥說過，給男子束髮，只能是其妻子所爲。
雖然聞纓並不知道，但他一個人知道便好了。
讓他記得，聞纓纓替他束過發，是他的……妻子。
等她走了，他會很想很想她的。
銀寂頭髮變化一事，除了藍翎，其他人都不甚在意。
他和銀寂，作爲鯨來說，已經大限將至，這幾個月便是他們的死期。
可如今他變成真正的人，人的年齡便定格在與樣貌差不多的年歲。
他可以繼續作爲人，陪着阿芙相伴到老。
但銀寂雖是人形，本質卻是鯨，強行催動生命本源讓頭髮長出來，早已到了生命大限的他，長出來的也只能是白色。
同樣，也因爲這件事，大限會隨之提前。
可能是幾個月後，也可能就是明天。
誰也說不準。
藍翎的憂心忡忡，紫芙很快就察覺到了。
將人拉到一邊，問了個明白。
知道銀寂可能很快就會死，紫芙也沉默了。
她看出了這兩隻小可愛之間剛有所緩和，正處於培養感情的最佳時機。
這種時候，銀寂要死了？
能阻止銀寂死亡的時候，就只能與人類締結婚契。
可一旦這個婚契結成，就無法再反悔。
之後婚契破裂的結果，誰也承擔不起。
銀寂自然死亡，還能有轉世。
要是結成的婚契被破，那整個靈魂都會在這個世間被抹去得乾乾淨淨。
銀寂不主動跟聞纓坦白，紫芙也不好去告訴她。
聞纓性子軟，心也軟。
加上現在還挺喜歡銀寂，這件事如果讓她知道，極大可能會爲了救銀寂的性命，跟他締結婚契。
這樣不曾完完全全出自真心的婚契，以後或許有破裂的可能。
基於想救人的開始，最後卻都沒有好下場。
畢竟人心，誰又能控制得住呢？
藍翎倒是沒紫芙那麼悵然，在幾日的憂心後，便想開了。
只要銀寂在活着的時候一直這麼高興，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於他而言也沒有多少區別。
他和聞纓在一起，覺得開心就夠了。
藍翎和銀寂活得太久太久，早就看淡生死。
他們已經做好淡然赴死的準備，要不是遇到紫芙和聞纓這樣的變數，如今可能正在海洋裏數着大限之日的到來。
現在，藍翎有了選擇。
銀寂亦有了自己的選擇。
……
“纓纓，快起來給我束髮。”
銀寂站在牀邊，用手輕輕推着睡得正香的聞纓。
聞纓被吵醒好夢，起先還會打他胳膊。現在逐漸習慣後，聽到這句話便自發清醒，跪坐在牀上，睡眼惺忪卻動作嫺熟地乖乖給他束起發。
這一幕，每天早上都會循環上演一次。
銀寂心裏美滋滋的，笑得露出脣邊的小虎牙。
聞纓沒有之前那麼強烈的逃避和抵抗，更多的是放任其自由發展。
她沒有像之前那般否認掉銀寂跟她之間一切的可能性。
以後會如何，誰又知道呢？
銀寂偶爾會突然抱她，聞纓也不拒絕，只是捏捏他又帥又奶的臉蛋。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明顯在升溫。
可誰也沒有料到，在流落到孤島的兩個多月後，外面的人終於尋了過來。
方家、紫家、聞家，甚至聞纓的未婚夫都派出人來一起，在最後定位的地方，合力向四周擴散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