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亭:“……”
這小皇帝渾話一套一套的,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
賀蘭亭沒理她,紫芙也不計較。
反正過過嘴癮佔他便宜,快活得很。
他是正經人,她又不是。
想到這,紫芙掀起眼瞼,微微擡起下頷,視線靜靜凝望着他,眉眼逐漸舒展開,一點一點地染上真切笑意。
脣角輕輕撩開,擡腳向他走過來。
只是走了兩步,便到了他面前,與他四目相對。
紫芙牽過他的右手,被自己握在手中,“賀蘭亭,你只消站在這裏,我就會向你走過來。我願意走近你,陪你一起留在這樣的黑暗裏。”
還未等賀蘭亭有所迴應,紫芙就低頭褪下了腕間的鐲子,給賀蘭亭戴上。
鐲子不知是用什麼材質打造的,貼於腕間肌膚上冰冰涼涼,極爲舒適。
紫芙將腕鐲調整到剛好合他的手腕後,擡手輕輕抱了他一下,就迅速鬆開。
“這是我贈予你的定情之物,愛卿可要好好戴着。”
聽到她這樣說,賀蘭亭立即去摸手腕處的腕鐲,想要解開還給她。
察覺到賀蘭亭的意圖,紫芙立即握住他的手腕,“我給你的生辰禮,不許摘下來!”
換了個說法,賀蘭亭抗拒的動作也隨之停住。
掙脫掉她緊扣的手指,微微躬身行了個禮,“既是生辰禮,那臣便不推辭陛下的這份厚禮了。”
不想再給紫芙開口的機會,賀蘭亭緊接着便開始遣人離開,“陛下,很晚了,臣送你回宮。”
紫芙搖頭拒絕,手順勢勾住他的手指,“要送,也是我送愛卿回府。愛卿生地這般好看,這大半夜的,容易被賊人見色起意擄走。”
聞言,賀蘭亭低眸瞄了一眼勾住自己手指的手,“先前陛下胡言亂語,如今這話說得倒是有幾分可信。”
微晃了晃自己被紫芙勾住的手指,“這不,臣已經發現一個賊人了。”
紫芙沒有任何被點名的尷尬,反而上挑着眉眼,更湊近了他些,美名其曰:“我這是貼身保護愛卿的安危。”
聽小皇帝說渾話說得多了,賀蘭亭現在倒也有幾分習慣。
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便率先轉身離開。
紫芙勾着他的手指不放,被賀蘭亭拽地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上。
賀蘭亭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緊接着身後的人便跟了上來。
來的時候一路都是跑的,倒沒有時間欣賞京城的夜景。
在離開前,紫芙還拉着賀蘭亭,從城樓上俯瞰萬家燈火。
暈黃而明亮。
兩個人站在暗處,紫芙偏頭看他,攜着幾分調侃,“愛卿,如今京城百姓安定,這些可都是你的功勞。”
“陛下過譽了。”
“賀蘭央說愛卿喜歡黑色,所以私下都是黑色常服,我今日的這身黑色留仙裙是不是與愛卿很相配?”
賀蘭亭瞥過眼看她,對上她那雙笑意盈盈的晶亮眸子後,默了。
賀蘭亭眼瞼低低垂落下來,遮住眸底涌動的暗色,恭維的話隨之說了出來,“陛下貴爲鳳體,只有明黃色的鳳袍才能配得上陛下。”
潛在意思就是黑色配不上女皇。
紫芙卻不依,“我說配,它就配。”
……這小皇帝怎麼還跟稚童一樣,任性又孩子氣。
懶得與她計較這些,賀蘭亭便也敷衍她,“陛下說什麼便是什麼。”
眼看就要到宵禁時間,賀蘭亭也不陪她胡鬧了,轉而就要下城樓。
紫芙不鬆手,勾着他的手指,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旁。
路上行人零零落落,全都步履匆匆,趕在宵禁前回家。
紫芙倒是悠悠閒閒地扯着賀蘭亭的手,閒庭信步,一點都不顯焦急。
開玩笑,她是女皇,旁邊這位是攝政王,宵禁能禁得住他們?
一路上,紫芙在賀蘭亭身邊說個不停。
他就算一個字不迴應,也無法阻止紫芙的好心情。
等兩人走到攝政王府門前,賀蘭亭回過頭看她,“陛下——”
薄紅的脣貼上了軟軟的觸感,隨着一道脆脆甜甜的女聲便在耳邊響起,“賀蘭亭,生辰快樂!”
賀蘭亭的臉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只將方纔沒有說完的話說出來,“陛下,臣已經到了,您也早些回宮吧。”
紫芙見他反應不像上次那樣震怒,便大着膽子勾他的手指來回晃了晃,撒嬌道:“宵禁了,回不去。”
賀蘭亭從她的手裏拽出自己的手指,絲毫不爲所動,“陛下想回定是能回的。”
“不想回。”
“……”
-
經過雙方(單方死皮賴臉)的交涉後,紫芙最終還是在攝政王府留了下來。
面子在男人面前,一文不值!
事實證明,這套死纏爛打對賀蘭亭還是很有用的。
再輔之以花式彩虹屁,賀蘭亭就是塊石頭也能被軟化下來。
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話,賀蘭亭這樣的人也不會例外。
紫芙纏完了人,出於女皇身份的考慮,就被賀蘭亭安置睡在他內院的廂房裏。
與主臥的距離僅隔了幾間房。
紫芙死皮賴臉地非要留下來,賀蘭亭覺得這滿嘴渾話的小皇帝還想作妖。
於是也沒睡,點亮房間裏的燭火,而後便去了書房。
雖然近日來紫芙開始接手處理政事,但賀蘭亭作爲輔佐她的攝政王,自然也不會閒下來。
處理完白天積攢下來的事情後,賀蘭亭起身,剛想躺在書房的榻上休息。
腕間手鐲無意間磕到了書案一角,發出清脆的聲響。
賀蘭亭低頭去看,見是紫芙送的鐲子。
見沒什麼破損,他便也放下手。
躺在榻上時,賀蘭亭不經意間又想到那個鐲子,想看看有沒有被磕出劃痕。
擡起手時,寬大的袖子往下落了落,露出一隻鳳紋雕刻的銀色鐲子。
賀蘭亭用手轉了轉鐲子,想找到剛剛被磕的地方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