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落在紫芙昏睡過去的臉上,黑沉沉的眸子蘊着數不清的複雜。
他從不知她會瘋到這個程度!
敢直接往刀上撞。
是不要命了,還是篤定他不會殺她?
還是他最近太好說話,給了她肆意膽大的底氣!
午後才抱着中了藥的榮鬱離開,許是給那邊解完了藥,夜裏又潛進他府上,對他做出這般毫不懼死的深情。
同一天裏,從一個男子的身上下來,如今又要爬上另一個男人的牀。
她的情,還真是處處留啊。
想到腦海裏的那個場景,賀蘭亭的眼眸驀地猩紅一片。
思緒也慢慢冷靜下來。
她憑什麼呢?
憑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想玩弄人的感情,便費盡心思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賀蘭亭低眸輕輕的笑。
他忘不了她和榮鬱之間的事。
他也知,她此舉是在逼他,逼他就範。
只要他鬆了口,他們就又能回到從前。
但……回不去了。
他變了。
儘管他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他的確對小皇帝產生了異樣的感情。
她讓他疼了。
他放縱着讓小皇帝親手在他心口上劃了一刀,疼得他徹骨流血。
賀蘭亭眸光落在她臉上,逐漸變得幽深起來。
他以前自認做不出來男子被逼到極致,不得不歇斯底里的事來。
可就在方纔,她被他傷了後,他真的想不計後果地質問她,問她究竟想如何,是不是要逼死他纔好。
但現在,他不想問了。
紫榮國他要,小皇帝,他也要!
原先就是她招惹上他的,由不得她叫停。
至於紫芙在他與榮鬱之間搖擺不定,賀蘭亭不會再給她這個機會。
他會親手解決。
以往小皇帝總吵吵嚷嚷說要走向他,這一次,是他要徹底將她拉進他的世界裏。
容不得她再反悔!
賀蘭亭骨子裏是個瘋的,對已經決定了的事,有股近乎執拗的偏執。
就如他這麼多年的謀劃。
又如他要把紫芙變成他一個人的。
-
天光大亮。
紫芙睡醒過來,意識還沒清醒,就感覺到自己被鎖在一個暖融融的懷抱裏。
下意識想擡起臉看他,卻扯到了脖子上的傷口,輕輕嘶了一聲。
“別動。”
耳邊傳來男人溫溫的嗓音,“再亂動,我就把你丟出去!”
紫芙:“……”
這個狗男人剮了她一刀,還要把她丟出去?
還有沒有天理了!
紫芙性子裏再慣着他,現在心裏也生了幾分氣。
不分青紅皁白傷她不說,睡醒了還還威脅她!
想了想,紫芙還是悶聲一頭扎進他懷裏,“賀蘭亭,我是女皇。”
言下之意就是,她是女皇!
對她尊敬點!
賀蘭亭顯然會錯了意,冷呵一聲,“怎麼?陛下現在要用女皇的身份來壓臣了?”
女人顯然被抓到重點,嘴快了一句,“哪個壓?”
賀蘭亭:“……”
說着,賀蘭亭低下頭,就要去吻她。
脣瓣相觸的一瞬間,手也迅速伸到她腰間,去扯開她繫上的帶子。
動作很急切,似有一絲狂躁的意味。
他認了。
他就是嫉妒,該死的嫉妒。
歇斯底里起來,和別的男子沒有什麼兩樣。
他真的喜歡了她。
意識到的那一刻,也有了深刻的恨意。
他恨她和所有女子一樣,三心二意,對他深情款款,對別人亦然。
是不是誰中了藥她都可以救?
還是她就是想得到榮鬱的身子,恰好昨日給了她機會!
在賀蘭亭思緒煩亂之際,紫芙伸手推開了他。
還未等她開口,賀蘭亭就冷嘲地勾了勾脣,“陛下這是與榮貴君成就好事,就要爲他守身如玉嗎?那爲何還要再來爬上臣的牀?難道不是想要得到臣的身子?”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紫芙攥住他的手,肅着面容問:“我與榮鬱何時成就好事了?你給我說清楚,再給我亂扣帽子,我弄死你信不信?”
賀蘭亭只當她又想巧舌如簧,湊近她耳骨輕輕咬住,牙尖微磨,“陛下想怎麼弄死臣?”
溫熱的氣息噴灑出來,曖昧地繚繞在耳邊,讓紫芙不禁顫了顫身子。
好傢伙。
她直呼好傢伙。
這睡了一覺,狗男人就從不斷拒絕,變成主動勾引了?
紫芙用盡全身意志力抵抗着美色,伸出雙手將他的身子推開,“別給我來這套!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我和榮鬱成就好事?”
提及此事,賀蘭亭的眼眸裏泛起星星點點的紅,似有暴戾之氣一閃而過。
有些話像是鐫刻在靈魂深處的,不自覺便從薄脣傾吐而出,“他碰了你,我不會動你,但他必須死。”
紫芙:“……”
這都哪跟哪?
男主死了,這個小世界就崩了。
紫芙還未曾細想就開口阻止他,“不行,你不能殺他。”
“你要護着他?”
賀蘭亭眼眸微眯,渾身戾氣更深,“我與他,你只能選一個。”
察覺到強烈的不對勁,紫芙求生欲極強地搖着頭,“不是不是,我不是護着他。我的意思是,榮鬱沒碰我,我也沒碰他。他是榮將軍的幺兒,是母皇爲我擇取制衡朝中勢力的籌碼,他不能死。”
賀蘭亭輕笑了一聲,擡起手指,輕颳着她白皙細膩的臉頰,“那陛下便是選擇我死了。”
微湊近了笑:“可臣不想死呢怎麼辦?臣想活着,活着把陛下鎖起來,這樣陛下便不能選榮貴君活了是不是?”
冰涼指尖落在的臉頰處,聽着賀蘭亭的話,讓紫芙沒來由地寒毛直豎。
“等等,等等!”
紫芙握住他的手,依舊試圖將事情和他說明白。掀起眼瞼,眸光沒有片刻轉移地落在他臉上,“昨日我抱着榮鬱離開,你是不是看見了?”
賀蘭亭沒有說話,便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