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帶來的營養粥涼了些,紫芙將病牀調高,讓阿婆更舒服地靠着,給她一勺一勺地喂着粥。
剛剛和護工說的那番話,紫芙是故意套話,方便錄下語音。
阿婆睡下後,紫芙纔給當地有名的律師事務所打了電話。
與此同時,想起護工臨走前看着她的兇狠眼神,紫芙又利落地僱了幾個保鏢。
原主父母因爲意外離世,給紫芙留下了大筆的保險金,就算她不工作,也足夠她揮霍好幾年。
而有錢的效率也非常快,律師過來取證,老人身上的淤青和髒污就是最好的證明。
兩個保鏢也在三個小時後到了病房。
紫芙給他們吩咐交代完事情,看天色晚了,就讓其中一個保鏢去買了飯菜。
喂阿婆喫完飯,給她擦洗身子,紫芙就思索着準備過幾天物色一個靠譜的護工,過來照顧阿婆。
她還有事情要做,不可能時時刻刻留在這裏。
而且,以她剛剛給阿婆把脈的診斷來看,老人的病其實並不嚴重。可因爲年紀大了,還需要住院及時觀察。
晚些時候,紫芙又細細詢問完醫生阿婆的情況,心裏就有了個大概。
這不僅得請個靠譜護工,還得請好的保姆來照顧。
因爲有保鏢守在這裏,紫芙沒有帶什麼換洗的東西,想了想就準備下樓去隔壁的超市買些回來。
紫芙的天眼就蘊於雙眼之內,所以目光所及之處,什麼都能看到。
尤其是像醫院這種地方,遊蕩的鬼魅更多。紫芙和來往的行人一樣,目不斜視,完全當沒看見。
甚至於,紫芙在等醫院電梯門的時候,還聽到了鎖鏈咔嚓咔嚓響的聲音。
那聲響隨着距離越來越近,不多時,紫芙身旁就像是灌入了一陣陰風,那拖着鎖鏈響的聲音也隨之停住。
紫芙假裝不經意地將落在鬢角的發挑到耳後,轉眼的一瞬間,眼神停滯了一瞬。
不過很快,紫芙就不動聲色地放下手,理了理肩上揹包鏈條的帶子。等電梯門開後,就進了電梯。
那道鎖鏈聲也隨之響起,咔嚓咔嚓和她一起進了電梯。
紫芙:“……”
現在黑白無常都與時俱進到和人類一起坐電梯了?
沒錯,剛剛站在她身旁等電梯的,就是酆都地獄的鬼差黑白無常。
兩人面色皆是一片慘白,鮮紅舌頭吐的老長,垂下來直到膝蓋處。頭上戴着高高一黑一白的帽子,兩人一人一手拽着鎖鏈,中間拖着一個陽壽已盡的魂魄。
那鎖鏈鎖在魂魄的喉嚨口,把魂魄直勒地形體越發透明。臉色灰白,雙眼無神,蔫答答地跟着他們走。
紫芙哪敢再往旁邊看。
此時的電梯裏,除了她,就沒有真正的人。
黑白無常則完全忽視了紫芙,自顧自地聊着天。
“害,老白,咱們這酆都的活計兒真是越來越不景氣了。不像以前,凡間戰火紛飛,鮮血遍地,咱們還有的忙。
“誰說不是呢?”白無常嘆了口氣,隨口搭話道:“唉,咱們酆都都蕭條成這樣了,上頭還要招鬼差。工錢都快要發不出來了。按照凡人的話來說,得虧咱們是體制內的,否則就等着失業吧。”
“老白你說的還挺有道理,我惦記咱們酆都街頭那老闆娘家的燒鵝很久了,就指着這個月發錢去喫一頓。”
兩人說話期間,電梯在中間停過一次。電梯外的人走進來,有鬼魅想要跟着進來,一看到黑白無常,差點嚇得魂都飛了,直接逃竄出老遠。
“切,這些小鬼。”
黑無常不屑地嗤了一聲。
白無常則看了一眼電梯旁的數字,拽了拽手裏的鎖鏈,“準備出去了,老黑。”
“好嘞!”
黑無常應聲完,電梯也隨之到了一樓,打開了門。
兩人手牽鎖鏈拽着魂魄,一步步向外走。
黑無常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凡人搞各種刁鑽法子延長陽壽,煩是煩了些。但這電梯做的還不錯,可省了咱們要走好些路。”
“是啊,咱們什麼都得靠走,哪像人這麼便利。”
黑白無常拽着鎖鏈一前一後地緩步走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紫芙心思一動,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們後面。
等紫芙出了醫院大門,蹲守在醫院旁邊許久的女護工終於動了動,目露兇狠地悄悄跟上了她。
在豐都,家家戶戶都已經習慣了自古流傳下來的傳統,早早就關上了門。
八九點的時候,路上行人就已經不多了,街邊路燈倒是亮了一個接一個,燈火通明。
紫芙跟在黑白無常的身後,聽着他們的閒聊,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鬼祟身影。
等快要走進一條巷子口時,紫芙終於注意到後面發出的細微聲響。
似乎也感覺到紫芙發現了她,女護工直接現身,拔出腰間的水果刀,就面色兇戾地直衝她而來。
紫芙:“……”
紫芙立刻朝前方的黑白無常看過去,眼見那兩人要拐進巷子口,而巷子口的地方也迅速產生了類似水紋的波動,正在不斷吞沒他們的身形。
想也不想,身體比思緒更快的,拔腿就往他們那邊跑過去。
期間險些摔了一跤,紫芙順勢用力抱緊白無常的小腿,被他一腳帶進了酆都地界。
身後跟着的女護工,也大力地衝進了巷子口的水紋裏。
一進來,原本還兇戾的面貌頓時有些僵硬,尤其是看見眼前的黑白無常,女護工第一時間露出驚慌之色,想要逃跑。
“呦,這裏還有個附身的惡鬼呢。老白,上!”
聞言,白無常想擡腳上前甩鎖鏈,可拽了一下腳愣是沒拽動,默默回頭瞥了一眼抱着自己腿的紫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