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什麼的,距離他們,實在是太過遙遠。
而且從未聽說酆都大帝出過閻王殿,以戴半張面具爲由就斷定是大帝未免太過武斷。
不過儘管如此,白無常也依舊不敢將眼神落在那人的身上,只是保持着安全距離,不冷不淡的問紫芙:“你叫什麼名字?等會我去給你登記一下,領取身份牌。”
“紫芙。紫色的紫,芙蓉花的芙。”
“好。”
白無常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而黑無常,也好不容易擺脫忘川河裏那些銅蛇鐵狗和嘶嚎的惡鬼爬上岸,一身的狼狽。
鼻樑還被銅蛇咬出了印子,身上的黑色長袍也是被撕扯地破破爛爛。
猛·黑無常·男委委屈屈,擡手擦了擦自己溼漉漉的臉,小聲控訴:“一言不合就動手,還能不能行了?”
顯然,任他神經再大條,此時也發現了黎晝的不同。
“大妹子,這小……這麼厲害的男人你是從哪裏找來的?”
“就在剛剛。”
紫芙自然地將腦袋靠在黎晝肩上,與有榮焉道:“怎麼樣?我的男人是不是很厲害?”
“厲害厲害!一找就找了個了不得的男人。不知是……哪位大人?”
說到最後,黑無常語氣怯怯,有些遊移不定地看着黎晝,幾乎下一刻就要準備行禮了。
黎晝沒搭理他,準確來說看都沒看他,只是低眸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
血色眼瞳裏透着說不出的安定祥和,甚至於還下意識地用下頜蹭了蹭她的發頂。
好喜歡……好喜歡她……
心裏驀地升騰起這個想法,讓黎晝爲之一怔,隨後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裏。
喜歡她?
喜歡阿芙嗎?
黎晝沒有喜歡過人,也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樣的,只是腦海裏突然憑空出現喜歡的字眼,讓他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白無常對黎晝存了幾分畏懼,不敢輕易去招惹他,也擔心不長心的黑無常觸怒他,立刻就衝黑無常使了眼神,“老黑,事不宜遲,你去把那個你拋在這的凡間女人趕緊送出去。省的晚了就被惡鬼給吃了。”
“哦哦對!”
黑無常一拍腦袋,回頭就着急忙慌地去找方纔丟在這的女人。
在血色曼珠沙華的花海里找到了昏迷的女人,只是在他快要觸碰她的時候,女人立時睜眼,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腕。
隨着黑無常的一聲慘叫,女人身上的鬼氣瞬間升騰起來,似乎要竄進黑無常的身體裏。
前方傳來的叫聲讓黎晝眉心一緊,覺得格外聒噪,直接伸手就把那道鬼氣斬滅,順道把那被惡鬼附身的女人也轟成了渣渣。
誤打誤撞救了黑無常一命。
這番變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待白無常反應過來後,就立即從站着的奈何橋臺階上下來,匆匆走過去扶起他:“老黑,老黑,你沒事吧?”
“我沒事。”
黑無常慘白的臉都蒙着一層汗,一手捂着受傷的手腕,深深吁了一口氣,“那惡鬼死的快,沒對我造成什麼影響。”
“害!還不是因爲剛剛心神不寧,根本沒注意。放心吧老白,下次不會了。”
大大咧咧地安撫好白無常,黑無常緩過心裏那股後怕的勁兒,這才捂着手腕走過來衝黎晝恭敬跪地行禮:“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黎晝眉心攏起,不悅道:“不是救你,是你太吵了。”
黑無常:“……”
行吧。
但人救了他是事實。
作爲替他的恩人着想,黑無常憂心忡忡道:“大人雖無心,但救了小人是真。且大人無故將陽壽未盡的凡人殺死,恐怕會因此受到責罰。”
黎晝淡淡瞥了一眼那逐漸化爲魂魄的地方,“她的陽壽盡了。爲人時在人間作惡多端。在校時欺凌同學,逼死兩位學生;做護工時欺負老人,生生氣死三位老人;殺了自己的妹妹,使計搶走妹妹未婚夫……一樁樁,一件件,罄竹難書。傳吾令,即刻打入酆都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最後一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劈在了黑白無常的耳邊,身體畏懼地搖搖欲墜。這股無形的強大威壓讓他們不得不顫抖着身子,跪地臣服。
不是刻意釋放出來的氣勢,而是命令,下位者必須要遵循上位者的命令!
黑白無常的腦袋緊緊磕在地上,齊聲道:“是,大人。”
眼見着黑白無常去捉那女人凝聚出的魂魄,紫芙很好奇,側過臉看黎晝:“你怎麼對別人的所作所爲知道的這麼清楚?”
這個問題把黎晝問懵了一下。
仔細凝神思索片刻,也沒思索出答案,只得擰着眉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隨便看了一眼,就知道了。”
支棱着耳朵,聽到這句話的白無常,險些滑了個趔趄。
隨便看一眼,就知凡人生前之事?
這樣的能力,怕是隻有酆都大帝和十殿閻羅王纔有吧?
一想到男人臉上還戴着半張面具,白無常更是戰戰兢兢。
像黑無常這種心大的,就完全沒有這種顧慮。
在經歷短暫的後怕、震驚和畏懼之後,黑無常轉念一想到自個兒大妹子的男人這麼強,就滿心地爲即將抱上粗大腿而美滋滋。
他以後,可也是有背景的人了!
在黑無常和白無常一起押解女人魂魄過奈何橋的時候,也開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掌事大人態度的不對勁。
原本他和老白在掌事大人那據理力爭,而後又說遍了好話,可掌事大人就是不鬆口,還非要立刻來送大妹子離開酆都。
態度分明都這麼堅決了,看見大妹子的時候的確也是這麼做的。
可在大妹子的男人出現後,掌事大人就立刻轉變了態度,二話不說就把人留在了酆都。
怎麼想,怎麼覺得怪異……
黑無常摸了摸下頜,又偷偷瞅了瞅身旁一語不發的白無常,繼而用悄咪咪的語氣說:“欸!老白,你有沒有發現掌事大人似乎畏懼大妹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