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手還把身旁的黑無常拉着向前走,省的他缺根筋地語出驚人,惹得大人不快。
等到兩人都消失不見後,紫芙才握緊黎晝的手,臉上漾起一片笑意,“我帶你回家。”
“嗯。”
黎晝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家在哪裏。但他記得紫芙的名字,也自然親近地依賴她。
所以紫芙說什麼,他都會聽。
三言兩語就把北陰酆都大帝給忽悠回家,少年所過之處,藏於陽間的魂魄盡皆退散。
紫芙領着少年回了自己的房間,對於房間裏這些奇怪的異狀,神色如常,只用手指觸了觸牀墊,臉上有幾分不滿。
“阿芙的牀不好睡,下次我把我的牀搬過來。”
紫芙懶得整理那些辟邪的東西,在牀邊隨意地坐下來,興味盎然地挑起一邊眉毛,問:“你還記得你的牀?”
被她一問,黎晝一怔,微皺起眉頭。那些脫口而出的話完全是他下意識的反應。現在細細想來,腦海裏只有極其模糊、幾近消失的印象。
黎晝想了想,望着她認真說:“我感覺,我的牀應該比阿芙的舒服。”
紫芙也不再爲難他,順着他笑道:“那好,等你把牀搬過來,我們一起睡你的牀。”
“嗯,好。”
黎晝點頭應完,就起身,開始脫起外衣。
解下腰帶、脫下外衫放在一旁,脫了鞋襪,只着純黑色裏衣就上了牀。
睡在裏側,蓋上被子,黎晝就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位,仰起臉,一臉的純然天真:“阿芙,睡。”
“好好好,睡,睡黎晝。”
黎晝聽不懂,很自然地嗯了一聲。
紫芙低低笑出聲。
逗一個完全不懂的小白,只讓她覺得可可愛愛。
豐都的夏季格外炎熱,紫芙身上出了不少汗。黎晝整個人倒是清清爽爽的,不管多熱,身體都是冰冷的。
和黎晝說了兩句話後,紫芙就開了空調,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洗漱完,她才裹挾着一身的水汽回房。
躺在牀上的黎晝眨眨眼看她,只是衝她伸了手臂,喃喃唸了句:“阿芙,睡。”
紫芙好笑地曼聲道:“好~”
坐在牀邊,掀開被子,繼而握住他的手,躺了進去。
黎晝冰冷的身體立刻靠過來,像是在汲取溫暖一般。
紫芙的手指試探着劃過他臉上的面具,黎晝迅速撇過臉,反應的速度極快。
不高興地蹙起眉,控訴一句:“阿芙怎麼總是想摘我的面具。”
“喜歡你,纔想看看你。”
溫柔的語調,讓黎晝擡起眼,近距離迎上女人燦若星辰的杏眸,神色微怔。
意識到她說了什麼之後,黎晝的臉噌的紅了起來,瑰色脣瓣輕動,手指想觸碰她,卻又猶豫着不敢去碰。
看他無措的樣子,紫芙突然狀似無意地問了句,“黎晝,你還有沒有面具了?”
尚且處於起伏情緒中的黎晝,聽到她的話,下意識就嗯了一聲,然後從手中變出半張黑金色的面具。
紫芙從黎晝的手裏拿過那半張面具,直接給自己戴上。
戴完之後,還衝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啦,這下我們誰都不用摘面具,公平!”
黎晝沒想到紫芙會來這一出,想伸手去摘掉她的面具,卻被紫芙一下捉住了手。
“不許動哦,你如果摘我的面具,我就跟你生氣。”
完全把黎晝先前那一套搬過來用。
明白紫芙的意思後,黎晝脣瓣微微抿起,整個人很不高興,委委屈屈地低下頭,將前額抵在她的肩膊上。
冰冰涼涼的觸感,紫芙沒拒絕。
擡起另一隻手,按了牀頭的開關。
頭頂的燈光驟然熄滅,整個世界彷彿陷入一片空寂和黑暗。
今天發生的一系列的事,讓紫芙困得厲害,幾乎是閉上眼就睡着了。
察覺到紫芙沒有理他,黎晝心裏越發的難受,想伸手去抱她,可手在伸出去的那刻又莫名開始遲疑。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但他知道,紫芙不理他,他就很難受。
漆黑的深夜裏,黎晝擡起臉,睜開那雙血紅色的眼眸看她,低低念着她的名字:“阿芙……”
沒有任何迴應。
隔着面具去看她的臉,黎晝突然覺得全身像是被炙烤那般難受。他不想看到這種礙眼的東西在他的臉上,他想要她的那雙眼一直看着他。
但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做。
側過臉,睜着一雙眼,就這麼看着她,直到窗戶外透進幾許微亮的光線。
前一天的忙忙碌碌,讓紫芙這一覺睡得格外久。
日上三竿,天光大亮,她才微眯着眼慢慢睜開。
見她醒過來,黎晝有些高興地叫她:“阿芙。”
“嗯。”
紫芙睡得有些頭暈,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沒有第一時間轉頭看黎晝,少年血紅色的眼瞳稍稍黯了下來。
縮着的拳頭鬆了又握,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扯她的衣角,“阿芙,你看看我。”
紫芙還沒完全從昏睡的狀態裏脫離出來,懶懶地半闔着眸,轉過臉看他,“嗯?怎麼了?”
黎晝受不了她這樣漫不經心的冷落,抿了抿脣小聲討好她:“你別生氣了,我不是不想給你看……只是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我,一定要等到那個人,把面具揭給她看。”
“嗯,我知道。”
紫芙從睡意裏清醒,嘆了口氣:“我沒生你的氣。”
“那你不理我……還戴面具。”
小可憐委屈巴巴地控訴,讓紫芙笑出聲:“這叫禮尚往來啊,你不給我看,我爲什麼要給你看?我的面具也只給我以後的丈夫去揭。”
“不準。”
聽到丈夫兩個字,黎晝像是被什麼刺激了一樣,死死握住她的手腕,血紅色的眸像是被火般染的更紅,“你,你不能嫁給別人。”
紫芙絲毫沒被嚇到,微微上翹的眼尾驀地挑起,繼續慢條斯理地逗他說:“等到你等的人來了,你還不是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