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脣邊含笑，認真聽着芙吐槽的小紫，聽到這最後一句話，臉色直接變了。
“姐、你喜歡那狐狸少年？”
“不喜歡啊，但那狐狸幻化成人形時生得還挺好看的，嘖。”芙感慨似的輕輕嘖了一聲，“怪不得這麼多人間話本子裏，一提到妖精，就說是狐狸精。原來狐狸精是真的生得好看。不過嘛，還是沒有我們家小紫好看。”
越聽她說，小紫臉色越黑，恨不得立即回去就將那小狐狸給殺了，直到等來那最後一句，讓他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
小紫皺着眉，側過臉認真看向芙：“既然我生得好看，那以後只看我便好了。狐狸精只知道勾引人心，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芙想了想，將手裏的話本子隨手放在旁邊的書案上，微搖了搖頭道：“小紫你這就是偏見了，狐狸精也有本性善良的。任何生靈都有其善惡的一面，我們做神靈的，可不能有這樣的偏見。”
見芙還在偏幫那狐狸精，小紫氣極，將書卷合上，從地上站起來，口不擇言道：“我不是神靈，只是一個魔，魔就是天生以最壞的惡意揣測別人！”
“小紫……”
芙怔了一下，隨後從軟榻上站起來，伸手扯過他的手，將他拉到自己面前來。
“你雖天生是魔，但我知你心性不壞，所以帶你回來。每個人的出生都無法決定，神也好，魔也罷，可最終，選擇做神還是做魔，是由你自己來決定。
我在這神界，曾看過神靈化爲墮神，也聽說神靈成爲魔，禍害蒼生的事情。雖然除了你，我沒有再見過其他的魔。可我知道，小紫你心性很好，我相信魔族中人也同樣分善惡。我不容許你這麼貶低自己。”
說着，芙傾身過去，輕輕擁住眼前的人。
小紫沒說話，只是垂着眼睫，輕輕低下臉，埋在她的肩頭，擡起雙手用力地抱住了她。
姐姐……從來不知道他是怎樣惡劣的人。
他不好。
他的血是冷的。
除了她，他誰也不在乎，就算滅了所有，他都不會產生任何多餘的情緒。
他還騙她。
利用她對他的信任，去騙她。
聽着她的話，小紫還是忍不住將一直盤旋在心裏的話問出來：“你……你爲什麼會這麼討厭魔？”
“我不討厭魔。”
“那爲什麼，你會這麼厭惡我身上有魔氣？”
沒想到小紫會問出這句話，紫芙怔了怔，最終輕輕嘆了口氣道：“因爲你是魔神，我不希望你是魔神。”
小紫聽到了他一直想要的答案，心裏卻難受地無法自抑。
身體微微輕顫了一下，就鬆開了抱住她的手。
低着眸，沒有再看她，轉身走回自己的屋裏。
她說，不看出身，不討厭魔，卻獨獨不希望他是魔神。
可他生來就是魔神，這又能讓他如何？
小紫深知，即便是換副軀殼，他的魂魄，也依舊是魔神的魂魄。
他註定，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改變自己的身份。
他生來是魔神，永遠便是魔神。除非身死魂滅，這世間再也沒有他這個人。
有那麼一刻，小紫極度憎惡自己的出身。
-
自小紫問出了那句話後，芙心裏就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那還是在很多年前，還是在小紫是個奶娃娃的時候，她和他說不喜歡他身上的魔氣，沒想到他這一記，就記到了如今。
也是。
當年那個奶娃娃都能果斷地做出自絕經脈的事兒，他將這事放在心上一直記掛着，倒也不算什麼。
芙估摸着是剛剛自己的話不知哪裏戳中了他的傷心地兒，就想着去安慰他。
思來想去，芙起身去屋外捉了只兔子，回來做烤兔子。
她對肉食的做法不太精通，學着小紫平時做烤肉時的樣子，搗鼓了半天，把一隻兔子烤成了焦兔子。
那股糊味兒順着門縫鑽進來，小紫盤腿坐在屋裏，皺了皺眉。察覺到那股糊味兒從哪裏鑽進來後，立即起身推開門走了過去。
芙第一次做這種烤的東西，白皙的一張臉沾染了黑乎乎的灰塵，仰頭看向他的時候，眼睛卻是晶亮亮的。
隨後想到自己烤焦的兔子，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瞬間又黯了下來。
“小紫，我把兔子給烤焦了。”
多年養成的依賴，讓芙偶爾不由自主地就和他可憐兮兮地撒嬌。
小紫似乎也習慣了芙在許多事情上面的手殘，認命地在她的身旁坐下來，接過她手裏的那隻烤兔子，無視上面黑糊糊的焦肉，用手指一片一片撕下來，放進嘴裏。
昧着良心去誇她：“這是姐姐、你一次做吧，做的很好喫。”
叫了這麼多年的姐姐，一時也還改不過來。?
自己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讓芙正視他早已經長大了這件事。
他們之間，從來就不是什麼姐弟。嚴格來說，一神一魔，倒是天生的對立面。
芙沒想到小紫會接過那隻烤兔子直接吃了起來，怔愣愣看了會兒，見他喫得香，還真以爲自己做的不錯，伸手就要去撕扯一片下來。
小紫手疾眼快地躲了過去。
芙握過他的手腕，想要扯一片：“給我也嚐嚐味兒。”
“好好好。”
小紫頗爲無奈地應下來，眸光瞥了一眼芙握着他的手，耳尖微紅，撕下一片兔肉喂進她嘴裏。
芙下意識嚼起來，肉質不僅硬，還有股說不出來的古怪味道。
她的胃口早早就被小紫給喂叼了，一個沒忍住，轉頭就吐了出來。
“這麼難喫，你怎麼還說好喫？”
“我覺得很好喫。”小紫繼續“味覺失靈”地心盲道：“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喫。”
芙：“……”
這麼難喫的東西，都能說好喫？
完了，小紫雖然長大了，這味覺卻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