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被他照顧着，芙對他越來越依賴，總是下意識地想要親近他。可每每如此，都會被他輕鬆躲過。
芙也不明白自己爲何想親近小紫，只覺得他越生越好看。這麼一隻自己一手帶大的崽，什麼都會，好看又厲害，她也與有榮焉。
大抵是這樣，所以看着他的時候，總是讓她想抱在懷裏揉揉捏捏臉。
小紫無奈得很，他什麼都能依着她，只有親近他這件事不行。
阿芙主動，他再意動，也不行。
他甚至明白，阿芙不知痛，如果將這件事坦白告訴她，她不會害怕受傷，也會同他親近，所以他不會說。
更何況，他若說了，周身的魔氣也解釋不清。
倘若隱瞞魔氣去騙她，說自己也不知原因，她這般沒心沒肺、不管不顧的性子，不僅相信他，還會湊上來把自己弄得一身傷。
所有不利於阿芙的事情，小紫全都考慮進去了。
他就是死了，也不想阿芙那樣。
小紫向來就是個極能隱忍的人，不動聲色地按捺住自己所有的渴望。不僅如此，他還要時刻抵禦着阿芙不自覺的親近，簡直就是痛並快樂着。
不明就裏的芙，像是陷入了一場有趣的遊戲。小紫躲開，她偏向作弄他，就像是想引起小女生注意的小男孩一般。
相比之前平淡如水的日子，如今芙的性格被小紫縱得是越來越活潑，如今生活裏倒是多了許多歡笑和嬉鬧聲。
小紫喜歡她開心，對她的那些作弄小心思，也一一受着。
比如她會誇他好看，而後編織好一頂漂亮的花環，催促他戴上。
小紫依着她，無奈戴上後，芙就會笑眯眯地拍手說好看。
若不是小紫不讓她碰，她恨不得在他的青絲裏簪上許多豔麗的花朵。
美人就該配鮮花。
在外人面前的那個清冷漠然的神女，在小紫面前，完全褪去冷漠，就像是堅冰遭逢烈陽而緩緩化成了潺潺流動的水，清澈綿柔。
小紫戴着花環，看着女子彎起的笑眼，爲了讓她更高興些，就輕輕地唱歌去哄她。
縱使兩人無法觸碰，那種在一起越發融合的氛圍是旁人怎麼也插不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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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許多年，小紫感覺自己彷彿活在阿芙喜歡他的錯覺裏。
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讓他覺得她好似喜歡自己。
只是，他的情根一直都未生出。
他的錯覺，也只是他的錯覺罷了。
在這些年裏，妖族發生了一件大事。
因前妖王身死，妖族大亂，各方大妖都想爭妖王之位。爲此，妖族內部經歷了一番血洗，元氣大傷。
最終，是前妖王的心腹虎妖坐上了妖王的位置。
但在前段時間，當初逃離在外的妖王幺子回了妖境，毫不費力地就將虎妖斬殺。
芙聽聞這件事，還是在準備給小紫釀果醬，外出採果子時，從神界小妖那裏的談論得知的。
說得繪聲繪色，彷彿親眼所見般。
看到其他仔細聽着的小兔妖們支棱起兩隻耳朵，紛紛哇哇地驚歎出聲。
“哇哇哇！”小兔妖們又是一陣齊齊驚歎，一個個瞪着漂亮的湛藍色眼睛：“狐狸哥哥，小妖王怎麼那麼厲害呀！”
黃毛狐狸顯然很享受被衆人崇拜的感覺，頗爲得意地搖頭晃腦道：“這個啊，自然是那小妖王得了上古妖皇的法器，弒神劍！”
“哇哇哇！聽起來感覺好厲害！”
“那當然厲害啦！那可是連神靈都可屠戮的劍！”
……
聽着小妖們的對話，芙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提着籃子的手指險些握不住。
弒神劍。
的確是可以連神靈都可以屠戮。
幼時，神界的哥哥姐姐們同她講故事的時候，就提過危害天地的兩大災難——魔神與妖皇。
聽說在他們神界誕生之前，上古似還有一個神界，只是不知爲何被覆滅了。
而那個時代的魔神與妖皇也隨之身死。
魔神屬於神靈，卻是危害衆神的存在，麾下有實力遠勝於其他族羣的魔族，忠心耿耿。
有魔神的存在，魔族有一度甚至凌駕其他族之上，成爲比神族還要高一等的族羣。
而妖皇乃上古至高大妖，身具四靈血脈強橫，一柄弒神劍，屠戮過許多神靈。
魔神終究是神靈，可天生，可由墮神轉化而成。
所以如今，魔神可以誕生於這個天地。
妖皇卻是不能。
妖皇的血脈，早已在上古斷絕，不可能再出現這樣一個血脈強橫的妖，更不可能使得那弒神劍。
旁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
魔神的魔神戟和妖皇的弒神劍都在天道那裏，不可能讓一個小妖得到。
剛剛只那一瞬的思緒，她便再清楚明白不過。
倘若那新任妖王手裏的真的是弒神劍，那就是天道想借着新妖王之手，除去她和小紫。
小紫被她藏起來的事，大抵早就被天道知曉。
天道無法強制讓誰生誰死，卻可以借別人的手，去達成它所想達成的事。
她原還慶幸地以爲，小紫被她乖乖養着藏着，沒有魔氣，又不修煉術法，所以天道沒有發現。
如今想來，恐怕是早就知道，佈局要將她除之而後快了吧。
芙仰起臉，閉了閉眼眸。
許久許久以後，輕嘆一聲，提着那裝滿果子的籃子，無聲無息地離開此地。
回到院子處，芙依舊像平常那樣，清冷漂亮的臉上漾起好看的笑容，提着那籃子走進去。
小紫正在外面搭起的架子上鋪曬藥草，感知到芙回來，回頭就看到她面上帶笑，手上拎着一籃子紅果子。
“又要做果醬？”
“是啊，我這次一定要做出酸酸甜甜的果醬！”
聞言，小紫笑着搖了搖頭：“要不要我幫你？”
這些年來，阿芙時不時就會去做果醬，做了多少次，就失敗多少次，次次做出來都是極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