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一晚上,溫燼寒自己也沒有睡好,一晚上醒來很多次,就是怕小傢伙尿牀,或者是自己的寒毒控制不住,然後自己再像往常一樣發瘋,對孩子造成傷害。
一直到天泛起肚皮亮了,溫燼寒才靠着枕頭小憩了一會兒。
時間並沒有多久,就感覺自己的衣襟被人扯動,他警覺性的睜開了眼睛,入目還是漆黑一片。
雖然還是看不見,可他已經習慣了睜眼,四周沒有危險的氣息,然而衣襟上的扯懂並沒有消散。
他下意識的伸手撫摸過去,便摸到一隻小小的手,手指胖嘟嘟的,就是一個勁兒的扯着自己的衣襟。
雖說看不見,可溫燼寒能感覺到,那小傢伙睜着一雙黝黑的眼睛,咕嚕嚕的轉動着,小手用力的扯着他的衣襟。
“你倒是醒了,我卻一晚沒睡好。”
溫燼寒嘴角微勾,聲音說不出的溫柔,他也不知爲何,對這個孩子前所未有的耐心,還有溫潤。
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可是隻要一挨着這孩子,他整顆心都會變得柔軟無比,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給他。
扣扣
門外敲門聲響起,緊接着就是蔣勳的聲音。
“少爺,馬奶已經熱好了,早膳也做好了,你們都醒了嗎”
蔣勳一晚上也沒有睡踏實,畢竟是少爺身旁帶着一個奶娃子,從來沒有過這種事,再加上昨夜是月圓之夜,格外的擔心。
溫燼寒輕輕的扯過小傢伙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襟,摸索着放在一旁的衣物,開始自己穿衣。
溫燼寒抱着孩子從屋裏出來的時候,蔣勳臉上的皺紋笑得更深了。
他沒有想到少爺竟然給小傢伙穿衣服,雖然帽子戴歪了,領口也歪了,不過對於眼盲的少爺來說,這已經算是很好了。
再加上小傢伙不哭不鬧,似乎很黏着少爺,蔣勳心裏竟然生出了一種,讓着孩子永遠住在這裏的想法。
若這孩子的爹孃是真心要賣了他,不顧他死活,或者這孩子從很遠的地方拐賣到這裏來的,那他們完全可以把孩子收留下來,至少他們家少爺這兩天的情緒得到了控制和安撫。
令他驚訝的是,少爺竟然有如此耐心,照顧一個孩子。
“把膳食端到堂屋來吧。”
溫燼寒雖然抱着孩子,可是對着院子裏的一草一木已經再熟悉不過了,所以直奔堂屋,半點沒有阻礙的跡象。
蔣勳樂呵呵的點頭稱是,連忙去準備。
當他把飯菜都端到堂屋的時候,在門外就已經聽見了孩子嬉笑的聲音,還有少爺輕柔的低笑聲。
少爺很多年沒有這般笑過了,這孩子真的是福星。
進門就看着少爺把孩子抱着懷裏,竟然在一勺一勺的喂着他熱好的馬奶。
小傢伙口水都流淌出來了,一雙幽黑的眼睛咕嚕嚕的轉動着,小手胡亂的拍動着,好幾次都險些打翻了少爺手裏的湯碗。
然而少爺就好像看得見一樣,他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不僅把一碗羊奶給喂光了,還精確無比的給他小嘴擦乾淨。
“少爺先用膳吧。”
蔣勳說着就把早上準備好的小米粥,放進溫燼寒的手掌心中。
溫燼寒對飯菜有些挑剔,不過這樣的小粥他是最喜歡的,所以並沒有說什麼挑剔的話,而是接過筷子就開始喫起來。
看着少爺喫的香,蔣勳高興的笑了。
可是這主僕二人是滿意了,一旁的小傢伙可就不滿意了。
原本以爲溫燼寒會像方纔一樣,喂他喫,可是小傢伙等了這麼久,卻見他自己喫起來了,小嘴一嘟,幽黑的眼睛咕嚕嚕的轉動着,小手一伸。
“少爺”
蔣勳驚呼出聲,上前一步,卻發現溫燼寒下意識的側過身,可是小傢伙撲過來便撲了一個空,眼瞅着就要摔下去了。
哐當
原本裝米粥的小碗飛了出去,湯粥灑了一地,泛着熱氣,碗也打碎了。
溫燼寒穩穩的把孩子抱在懷裏,小傢伙雖然當時有些害怕,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不過好在並沒有哭。
現在被安撫在懷裏,溫燼寒很有節奏的輕拍着他的背,所以並沒有感覺害怕。
“少爺你沒事吧”
蔣勳連忙上前,焦急的詢問道。
溫燼寒搖搖頭,忽然他身子微微一震,柔軟的觸感,帶着一絲溼潤,他下意識的動了一下手背,卻發現那小傢伙伸手把他的手給拽了過去。
蔣勳見此這才移開目光,便看到了懷中的孩子不知什麼時候低下頭,竟然伸嘴去舔少爺手背上灑了點米粥。
溫燼寒手背微微一側,另一隻手把孩子撈起來禁錮在懷裏。
就這一動作,小傢伙頓時惱了,憋着小嘴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蔣勳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家少爺。
這孩子從昨天就沒有怎麼哭過,沒想到竟然被少爺的米粥饞哭了。
溫燼寒雖然看不見可是也想得到這樣的場景,嘴角微微抽了抽,想到這孩子也有四個月了,可以喫一些黏糊糊的東西。
這還是以前的奶孃經常這般說,他四個月的時候,就吵着要喫雞腿了,饞的不行,可是牙齒還沒長呢。
奶孃在他長大以後還經常說笑,說爲了解饞,硬是把雞腿給他舔了又舔,嚐到了肉的滋味,他才肯罷休。
想來這孩子也是饞嘴了,馬奶腥味重,也沒什麼味道,小傢伙這是挑嘴了,想要喫米粥了。
“就給他弄點米粥吧,要黏糊一點的。”
“好嘞。”
蔣勳一邊把汗巾遞給溫燼寒擦乾淨,一邊又幫湯圓收拾妥當了纔去竈房裏盛了另一碗粥。
因爲怕粥冷了,所以都是在陶鍋裏用小火慢燉着,此時的粘稠度剛剛好,少了一點細鹽,也沒有敢喂其他的東西,便一勺一勺吹着,喂進了小傢伙的小嘴裏。
“少爺,這孩子的眼睛真像你,怪不得跟你如此有緣。”
蔣勳一邊說着,一邊看着這孩子,越看越討喜,臉上的笑紋越來越深了。
正在換衣裳的溫燼寒聞言一愣,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繼而正色道:“我尚未婚配,不許胡說”
“是是是,是老夫這張嘴說錯了。”蔣勳連忙點頭,這隻這句話也說得有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