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無奈,只得點頭,連忙去備馬。
雖然現在溫家拘謹,可是蔣勳還是不敢把主要的交通工具給賣了。
牛車雖然比馬車便宜,可一是他不會架牛車,二來公子定然坐不習慣,況且山路崎嶇,坑坑窪窪的,定然不好走的。
公子若是有個閃失,那可得不償失,所以蔣勳一直熬到現在,也沒把馬車換掉。
倒是從以前比較豪華的車棚給換了,換成簡陋的,裏面的細軟香爐都沒有了,只留下一牀比較舊的被褥,是爲了防止溫燼寒會冷。
果然,一出了房門,屋子裏的暖氣沒有了,外面的寒風刺骨,院子裏的雙已經被稀稀落落的陽光給曬融化了。
可是這冷風陣陣,還是吹的人從骨子裏都覺得冷。
溫燼寒只是微微的打了一個冷顫,什麼都沒說,抱緊孩子,在蔣勳的攙扶下,進了馬車。
馬車裏面放着被褥,溫燼寒連忙扯過來,給孩子裹住。
額頭依舊滾燙的厲害,溫燼寒低聲喚了幾句,可是孩子迷迷糊糊的哼哼唧唧兩下,並沒有醒來。
比起昨天神采奕奕,今天這孩子安靜的讓人不放心。
馬車緩緩啓動,車輪滾滾,一路往清水鎮而去。
一路上,蔣勳一邊甩着鞭子,一邊觀察着不斷從一個方向涌出來的一些村民。
這些村民一個個面黃肌瘦,破爛不堪,有些人更是披頭散髮,成羣結隊的不斷往這邊走,蔣勳皺了皺眉頭。
年輕時候也打過仗,自然明白這些人是從外地流放過來的難民,可沒想到今天突然涌出來這麼多,這些人前面到底在哪裏
蔣勳皺緊眉頭,心裏謹慎的防着這些人,生怕這些人餓急了眼。
好在這些人看着那馬車眼中閃過一絲渴望,在看到蔣勳兇狠的眸光後,還有他揮動的鞭子時,哪些難民膽怯的縮回了眸光。
.......
這邊,尋覓回到了鎮上,買了五十個饅頭,打算給哪些破廟裏的小乞丐,讓他們幫忙留意陳阿婆那樣的人。
誰知道,自己剛買了饅頭,就看到一羣人涌過來,那衣衫襤褸,目露兇光的撲上來,嚇得尋覓往後一退。
尋覓手裏的饅頭掉落了幾個,那些人就如同發瘋一般撲上來,一羣人蜂擁而至。
撲在她掉落的饅頭上,抓起來就想要往嘴裏塞,而身後撲上來的人哪裏肯讓他如願,皆是對他又打又扯。
“還有,她懷裏好多饅頭”
倏地,也不知道誰人這般吆喝了一聲,哪些原本扭打在一起的人迅速爬起來,根本不再理會被壓在最下面,那已經被踩的奄奄一息的那個漢子,一雙雙狼一樣的眼睛看向她。
尋覓沒來由的渾身顫抖起來。
她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穿越過來至今日,沒想到短短半半個月不到,竟然發生瞭如此大的變化。
清水鎮什麼時候涌出來這麼多難民,而且這難民們一個個餓的面黃肌瘦,雙眼凸出。
她一步步的退後,完全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驚的尋覓連忙丟了手裏的饅頭,當即退後。
看着那一羣飢渴紅眼的難民撲了上去,瘋搶成一片。
那些人不管不顧的撲上去,搶到就往嘴裏塞,沒有半點遲疑,他們已經餓的眼中只有喫的,哪裏顧得上這饅頭髒了被人踩碎了。
他們不敢去鋪子裏面搶,看到尋覓這樣的弱女子一個人,還抱着這麼多饅頭,頓時就不管不顧了。
尋覓心有餘悸,感覺身後被拽了一下,然後被帶着跑出了好遠,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尋覓胸口的驚慌還沒褪去,面色蒼白如紙。
方纔,若是自己有半分的遲疑,有可能有可能被這羣難民撕碎都有可能。
“你都敢抱着一堆饅頭到處走,現在知道怕了”
烏爾曼捏了一把虛汗,看着尋覓打趣的笑了起來。
尋覓這才緩過神來,看着這個因爲奔跑過後滿頭大漢、身穿塞外異服的漢子烏爾曼。
他滿臉鬍渣,可是從那雙黝黑的眸子中還是看出了方纔的擔憂,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謝。
“你對我的族人有恩,對我也有恩,說什麼謝謝。”
烏爾曼全然不在意的笑道,左耳上掛着的圈形的墜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尋覓搖搖頭:“若不是你,我肯定被這一羣難民踩成肉餅都有可能。”
說到這裏,她眸光深了深,面帶憂色。
“這些難民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怎的如此多,而且幾乎是一夜之間怎麼都給放進鎮裏了”
尋覓心裏恨忐忑,若是這些難民那麼多,流落至此,很有可能會引起暴亂的。
本來清水鎮這一代,地質貧瘠,糧食本來就缺乏,若是再加上這些難民。
烏爾曼搖搖頭:“聽說是從幽州那邊過來的,那邊發生了旱災,顆粒無收,這些人走投無路。
開始也沒這麼多,縣令大人頗有手段,爲百姓着想的好官,他分批放進來,前面的幾批都已經安頓好。
都分佈在清水鎮各個商鋪打雜,不用給工錢,只需要給點喫的就好,老闆們開心,這些難民自然也願意。”
“那爲何這些難民竟然還這般,當街搶”
尋覓好久才穩住心神,任然心有餘悸,回想起方纔的場景,即便是自己再穩重,可是一直都沒經歷過亂世的她來說,哪怕就是這麼一個小場面,也讓她嚇得不輕。
烏爾曼見她面色慢慢好轉,心中敬佩不已,若是放在普通女子身上,怕現在早已嚇傻了,或者嚇哭了。
這小娘子雖然也嚇得不輕,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着實難的。
聽見尋覓這般問,烏爾曼感嘆道:“也不怪這些難民,他們也是受害者,誰曾想到,這羣難民中,竟然有人生了疫病,而且據說很嚴重。
現在迅速散開了,我也是吃了你的藥”
“你喫的藥能治的只是你族人長的那些水痘,並不是現在這種疫病”
烏爾曼還沒說完,清冷的聲音襲來,帶着一絲涼意,驚的烏爾曼心都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