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郊外處不遠,已經累的精疲力盡的溫燼寒,靠着車壁正睡的正香,突然覺得一陣幽幽的冷風吹過,直直地沁入他的鼻腔。

    然後,他打了個大噴嚏。

    他一下子被這噴嚏打醒了,繼而他驚愕地抹了抹修長的鼻樑,連忙低頭摸索了下懷中孩子。

    待孩子依舊在睡着後,他漸漸的放下心來,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頭。

    即便是冰寒三尺,他也從未打過如此大的噴嚏,這一次......

    “公子,可是染了風寒”

    車廂外,蔣勳擔憂的聲音襲來,他此時已經烤了一隻野雞,是早上他去河邊打水發現的,當即給打了來,去了內臟,洗刷乾淨,生了火,烤的噴香。

    既然勸說不了公子回去,那就只能儘量做些好喫的給公子補補,這一晚上,這孩子驚醒哭鬧了無數次,現在終於歇停了。

    “無妨。”

    溫燼寒淡淡的聲音襲來,伸手掀開簾子,慢慢的下了馬車。

    今天沒有陽光,整個天氣都陰沉沉的,好在沒有風,伸手摸索着被褥,確定給孩子裹嚴實了,溫燼寒才靜靜的坐在一邊。

    “是烤雞”

    他的耳朵和鼻子格外靈敏,以前蔣勳爲了改善生活也是如此過,微微頜首,毫無焦距的眸光卻精準無比的看向了火堆旁已經烤的焦黃酥脆的烤雞。

    蔣勳見他確實沒有什麼大礙後,微微歇了口氣,坐在一側,不過看着溫燼寒眼瞼下的黑眼圈,頓時覺得有些心疼。

    “公子,要不”

    說到這兒,他有些不忍心說下去,眼光遺落在他懷中的孩子身上。

    他們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怎麼了,可是這麼折騰下去,公子的身子喫不消。

    再說了,這兩天就是十五了,雖然說今晚沒有月亮,可是離開了碧泉池,到時候公子的病發作起來,可就不秒了。

    溫燼寒自然知道他擔憂什麼,沉凝了一下,繼而點頭:“罷了,先回去再說吧,不過在此之前,先去清水鎮,看能不能抓個大夫給孩子瞧瞧。”

    抓

    蔣勳一愣,繼而會意的點點頭。

    ......

    這邊,尋覓和劉五郎進了清水鎮,尋覓看着劉五郎拘謹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

    “尋妹妹爲何笑”

    劉五郎見尋覓笑了,心中的擔憂和不安頓時消散了不少,至少尋覓沒有消極過度,還能笑,這讓他放心不少。

    尋覓這次倒是沒有別扭,而是爽快的說道:“我笑,沒想到五哥學問這般好,這秀才老爺沒的跑了。”

    “尋妹子說笑了,還未鄉試呢,怎知中不中”

    見她眉眼彎彎,雖然那張絕美的面容被醜陋的黑布遮住了,不過那月攬星空的眸子讓他心赫然一跳,那種悸動止不住涌出來,他慌忙的側開頭,耳根子微微泛紅。

    生怕面前這個人兒看清他此時的尷尬和情緒。

    尋覓並沒有察覺到劉五郎的異樣,只是點點頭,卻格外肯定道:“我相信你,你肯定能考上的。”

    劉五郎聽着她肯定的聲音,微微一愣,心中微微泛起一絲甜意。

    他從中了童試後,別人讚美的話聽過不少,可是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讚美,帶着一種肯定,一種鼓勵,而且還是出自於尋覓的口中,讓劉五郎頓時覺得不一樣,心頓時有些飄飄然了。

    兩人進了清水鎮,街道沒有往日的繁華,走了大老遠也沒見一個人,兩邊的商鋪都關得緊緊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喧鬧。

    尋覓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兩人對視一眼,都同意彼此眼中看到了焦急之色。

    顯然,現在的清水鎮和往日不同了,肯定是疫病嚴重了,不然的話,不會把那些難民都攆出去。

    “咱們是先回家,還是繼續找”

    走了好幾條街,都沒有看見一個人,即便是看見了,那些人都是匆匆而過,根本找不到人詢問,這樣下去待在這裏也是沒有辦法。

    尋覓搖搖頭,目光穿過小巷,終於凝固到一個小商鋪前。

    她記得這個商鋪是賣烙餅的,雖然那餅不怎麼好喫,可是這個節骨眼兒上,她是又累又渴又餓,顧不得那麼多了,徑直就往那小鋪而去。

    一旁的劉五郎見她突然往前走,連忙跟上。

    待走得近了,撲鼻的烙餅香味便襲來,讓他頓飢腸轆轆,烙餅的味道讓他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角,這一夜,到現在,就喝了一點尋覓給的水,東西都沒喫過。

    “大伯,有多少烙餅都打包了。”

    尋覓對着鋪子裏面的老漢兒說道。

    那陳老漢看了一眼尋覓,便認出來了,當即樂呵呵的道:“還有三十來個,不用錢都給你包上。”

    原本陳老漢準備收拾收拾關門了,畢竟現在不同往日,外面可亂着呢,不過看到尋覓,他便索性都把剩餘的烙餅都給裝了,遞給尋覓。

    尋覓連忙擺手,“大伯,做生意不容易,這些都是應該給的。”

    尋覓沒有多說,掏出八十文就塞給那老漢。

    那老漢卻連忙退後,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你這般就不是把俺當大伯了,不說你幫了俺,就衝着你叫這一聲大伯,俺就不能收你銀子。”

    尋覓頓時一愣,一旁的劉五郎略帶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尋覓和老漢。

    見他眼中有疑惑,尋覓便把幫了這老漢的事兒給說了,不過是送了一顆丹藥,然後送了一小罐藥泥膏。

    那藥膏裏面加了一些緩解風溼疼痛的藥,解了老漢兒的燃眉之急,別讓這位大伯給記住了恩情。

    可是現在在節骨眼上,糧食格外尊重,即便是不怎麼合胃口的大餅。

    “大伯,這錢你一定要收,你也不容易。”尋覓卻是堅持道。

    然而大伯是一個眼清心不盲的人,看着尋覓,誠懇的說道:“俺這大餅不收錢,若是丫頭你以後有幫的到俺的地方,還請你幫俺一把。現在俺幫你一把,我知道你在找什麼人,現在外面亂糟糟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那老漢這兩天也聽過不少傳言,知道從外面過來的那些難民裏面,得了疫病,稍不注意就會被傳染。

    他雖然不知道尋覓到底有多少本事,可單單是她給的自己的那些藥,就特別管用,他下意識的就想得個保障,這也算是自私吧,不過誰說沒有一個萬一呢

    瞬間聽懂了老漢兒的意思,當即愣了愣,覺得這樣的承諾不能亂許,畢竟她也不知道這一病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自己不過是對藥材比較敏感,唯一的優勢就在藥鼎上面。

    “清水鎮的沐大人,已經採取措施了,再說了有尋家藥鋪”

    “俺不信尋家藥鋪,俺就信你不是俺威脅你,你身上已經沒有糧食了吧,回村兒怕是又不耽擱。

    再說了回來不一定就這般順利,俺不過是怕死,若是你對這病沒有辦法,那俺也不會埋怨你,若是你以後製作出瞭解藥”

    那老漢突然激動萬分的打算尋覓的話。

    話沒有說完,不過尋覓已經聽懂了,不過就是爲了得到她一句允諾,買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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