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晚晚朝她看來,眼神如同從監牢的小窗外灑下的冷光般,高潔又清幽,梁珍不禁喃喃道:“真的......是你嗎?”

    陸晚晚終於出聲:“很意外我還活着?”

    梁珍心尖一顫,啞聲道:“不......”

    陸薇薇已經告訴她,陸晚晚還活着的事了。

    那一天,渾渾噩噩的梁珍忽然打了個激靈。

    這些年來,每當她在獄中思念大女兒的時候,小女兒的身影也會浮現在她的腦海。

    而每當她期盼的大女兒沒來看她時,小女兒的譏諷聲總會適時響起——

    [你爲了陸薇薇害死我,她卻將你視爲棄子,丟在獄中自生自滅,媽,你後悔了嗎?]

    [你後悔了嗎!]

    她後悔了!她早就後悔了!

    如果知道陸薇薇把她用完就丟,她當年一定不會把陸晚晚騙出厲宅,將她弄暈送到厲項臣的手上,最後害得她墜海而亡!

    她白白爲陸薇薇揹負了這麼多年的罪名,還要飽受殘害小女兒的精神反噬,她放任獄友笑她是個“老啞巴”,被她們呼來喝去,擦地洗衣,何嘗不是在懲罰自己?

    再次見到陸晚晚,梁珍除了震驚外,還感到了久違的安心。

    即便她與陸晚晚沒有多少母女之情,但看到本該被她間接害死的小女兒還活着,她才從這間精神的牢籠裏解脫出來!

    陸澤宇不耐煩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我......”梁珍“我”了半天,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獄警把她拉到了一邊,女囚們立刻按捺不住的問:“喂,老啞巴,他們是你的誰啊?”

    梁珍盯着陸晚晚和陸澤宇,蒼老的臉上浮現起了淡淡的笑意:“他們都是......我的孩子。”

    誰知她此話一出,頃刻引來嘲笑聲一片——

    “噗嗤,就你呀?”

    “別開玩笑了!他們一看就是有錢子弟,你要真是他們的媽,他們還不得趕緊把你給撈出去?”

    “別是後媽吧?”

    “我看像!要不他們能這麼多年不來看你?”

    這些女犯人憑着三言兩語,便讓梁珍潰不成軍。

    她更加悔不當初起來:“你們不要說了,算我求你們!”

    但女犯人們卻還在笑,還在說,大家都是陰溝裏的老鼠,她又憑什麼比她們高貴呢?

    另一邊。

    陸晚晚和陸澤宇正垂下眸,朝陸薇薇看去。

    見她瞳孔渙散,如一具行將就木的女屍,獄警擡起手電筒,照在了陸薇薇的臉上,喊道:“陸薇薇,有人來看你了!”

    這一照,陸薇薇漆黑的眸底這才聚起了光。

    在看清陸澤宇的樣子後,她趕緊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道:“大哥,你來的正好!快給我煙!”

    陸澤宇控制住掀開她的情緒,朝獄警看去:“她要什麼煙?”

    獄警解釋道:“她毒癮犯了,此煙非彼煙。”

    聞言,陸澤宇頓時眼神一冷,用力扯開了陸薇薇。

    陸薇薇看也不看的,繼續往前撲,這一回,對象變成了陸晚晚。

    陸晚晚向後退開,任由陸薇薇撲倒在地,下巴磕在了冰涼的地板上,發出了一記沉悶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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