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神一滴血液與降臨之念,皆入我手,暗合了性命之意,令我的意志能夠順着性命聯繫,追根溯源,來到了此處!”
看着那道人影,陳錯已然猜到了其人身份。
“如此說來,這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淡淡的威壓蔓延過來,灑落在陳錯“身上”,滲入其心,將成一影。
陳錯驅散了心頭陰影,這才發現,存於此處的並不是自己的肉身,而是他的法相雛形——
金身銅人!
在那銅人之中,一個小葫蘆若隱若現。
“既是意志,那必然不會是血肉,而且如果這裏真是世間、世外的夾縫,肉身不成五步,也難以觸及,不對,該是要突破不成,纔會來到此間,但我這本命法寶……”
他不及仔細探查,耳邊已經響起無窮低語,更遙遠的地方,更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濤聲傳來。
剎那間,陳錯便從濤聲得到了反饋,隱約窺見一片水中天地,心中已然明瞭!
就在這時!
嘩啦啦!
伴隨着一陣陣鎖鏈碰撞,細微的水霧從鎖鏈的縫隙中滲出,慢慢在在被捆之人的周遭聚集出一個龐大身影!
此身巨大,隱隱有三個頭顱,不住的膨脹,轉眼就充斥了四周虛無!
一股恐怖而濃烈的壓迫感浩浩蕩蕩散發開來!
貫穿四面八方、連同宇宙洪荒、穿梭過去未來!
陳錯的法相雛形被這股力量一衝擊,便像是風中燭火一般搖曳不定。
“這纔是這尊古神的真正力量?只是散溢出來的些許氣勢,居然就有這般威力,幾乎不亞於我當初第一次眼觀長河時,所遇的混亂之念了!”
那水霧巨影的三個頭顱,張開大嘴,朝陳錯咬了過來!
那三張大嘴中,居然蘊含着無窮的悔恨、不甘、憤怒等念頭,皆爲心瘟,尚未臨身,就要侵入陳錯心田!
轟隆!
重壓臨身,但陳錯絲毫不懼,他心念一轉,耳邊濤聲越發響亮,這金身銅人的法相雛形的周圍,慢慢浮現水光!
遙遠的世外星空中,河境水界沸騰起來,坐落於此境中央的鮫城內,那座佇立着的神像綻放光芒!
剎那間,陳錯的法相雛形就和世外河境聯繫在了一起!
“水柔純淨,洗濯污穢!”
澎湃而激盪的、洶涌而厚重的大河之力,浩浩蕩蕩的傳遞過來,轉眼間就在他的法相各處流轉,將衆多心瘟念頭沖刷的支離破碎,洗滌乾淨!
跟着,這河境之力又化作激盪流水,在金身銅人揮舞拳頭的時候,自一個個拳頭噴涌而出!
“水韌不絕,波濤激盪!”
轟隆!
碰撞聲中,整個虛空都隱隱搖晃!
那龐大的水霧虛影一下子崩潰開來,但並未消散,而是化作毛毛細雨,朝着法相雛形落下,要滲入其中!
陳錯見着這一幕,心念一動,龐大的法相雛形瞬間縮小,退去了金身銅人的外表,化作與他的肉身一般模樣。
緊接着,他一揮手,澎湃的河境之力從兩袖中再次爆發,但這次滾滾水流之力,卻是旋轉起來,化作旋渦!
眼看着那漫天細雨,便要被攝入袖中,這法相雛形深處的小葫蘆裏,卻是忽然震顫起來。
陳錯心中一動,只是微微遲疑,便順勢而爲,令那葫蘆一下子飛出來。
吸!
頓時,那充斥了整個虛空的澎湃威壓,連同稀稀疏疏的水霧細雨,都被這葫蘆一口吞沒,點滴不存!
四周,再次恢復了寂靜,那龐大身影就像是肥皂泡一般幻滅。
只有遙遠之處,彷彿虛空邊界,能隱約聽得陣陣悶雷,但逐漸消弭。
.
.
轟轟轟!
陣陣雷霆,在虛空中震盪。
“太華山此番若滅,吾那師兄就失了在陽間的最後一點註腳,算是去了一樁隱患。”
崑崙祕境中,長髮男子坐於溪水之側,身前放着一副棋盤,對面坐着一名女衣女子。
女子的身邊放着一頂斗笠。
長髮男子看着潺潺流水,感受着虛空中的陣陣雷霆,嘆了口氣:“他雖與我是一般心思,但沒有看透所謂師門情誼,被七情六慾所困擾,如果下凡人間,還是要有許多麻煩的。”
說着,他收回目光,將一枚黑子落在盤上。
黑衣女子神色微變,落下一枚白子,口中道:“太華若滅,八宗的其餘宗門,說不定會心生他念吧。”
長髮男子搖頭道:“八宗毀個一兩家,未必是壞事。”他拿起一枚棋子,但並未放下。
黑衣女子一怔,馬上明白過來,就道:“八宗去個一二,若能激起其他幾家的恐懼,能讓許多事進行的更快、更順利,這和用造化道逼迫道門、放任佛門塑造地上佛國是一樣的道理。”
長髮男子一邊落子,一邊道:“自從煉氣式微,修真興起,時間過得太久了,自廣成師兄得道,八宗之法漸有不同,發展至今,功法所求不同,自然離心離德!”
黑衣女子則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子,道:“但這般放任,就不怕侯景舊事重演?當初侯景淨世,幾乎將凡間宗門的根基動搖,而那位臨汝縣侯,論崛起的勢頭,可不比當初的侯景差!太華乃是他的師門,若弄巧成拙,這變數怕是要亂了全局!”
長髮男子不答反問道:“你可知道,侯景在上古時的前世,也曾是淮水之神。”
黑衣女子一驚,掐指盤算後,才道:“那豈不是說,陳方慶頂替了這尊古神的位格?那侯景所立的殘道,難道也要落入新主之手?這不是更加難治了?”
長髮男子意味深長的一笑,道:“陳方慶本是一大變數,命數似乎不在長河之中,便是吾,亦無從測度,等注意到時,他已入了太華門庭。”他拿起一枚棋子。
黑衣女子面露恍然,道:“所以,才令烏山宗的幾人前往太華山探查?”
她嘆息道:“太華祕境年久失修,有許多細密縫隙,連凡間的樵夫、漁夫,都偶爾有人誤入其中,不過,到底是吾之師兄所留,想那麼容易就找到縫隙潛入其中,無人指點,也是要花費許久時光。”
長髮男子笑道:“陳方慶身爲南陳宗室,因果牽扯之下,自有周齊的宗室要除他,終南山與北齊牽扯甚深,無需刻意推動,就會有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