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自然能看出他的遲疑，便問道：“怎麼，這個面具有什麼問題嗎？”
服務員微笑道：“請問您是第一次來嗎？”
李良在心中說了聲“不是”，表面上卻點點頭。
得到他的回答後，服務員一臉神祕，低聲說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這狼之面具，在咱們這兒算得上是一個禁忌。”
李良在心中嗤之以鼻，他在月軒待了這麼久，就沒聽說過假面舞會上還有什麼面具是不能戴的。
但表面上，他還是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樣，問道：“怎麼，月夫人不喜歡狼嗎？”
服務員搖搖頭，“不不不，我們夫人最喜歡狼了，您應該也知道我們這裏就有一隻千年狼魂獸。而且呀，如果是在前面六個晚上，你戴這個面具也沒什麼問題。”
“但是，”他的聲音又低了一些，還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人後，才說道，“今晚的舞會，皇帝陛下也會參加。”
李良的臉色冷了下來，但狼之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孔，服務員看不見他的臉色，繼續說道：“咱們陛下似乎非常不喜歡狼之面具，舞會也逐漸形成了慣例，除了我們的少主之外，基本上沒人敢戴這種面具。”
“難怪我不知道。”李良在心中嘀咕，這裏就是他家，他自然是百無禁忌，不過其他貴族自然還是要看皇帝陛下的臉色的。
他不動聲色，繼續問道：“我看風家似乎也來了，他們家戴什麼面具呢？”
服務員再次擡頭看看周圍，確認沒人後才道：“狗。”
“狗？”李良難以置信，堂堂風家居然墮落至此，這般屈服於雪夜？
服務員用力點頭，道：“大人您可不要出去亂說，大家都是把他們家的面具當狼來看待的。”
李良疑惑道：“你一個小小的服務員，怎麼敢把這些事告訴我？”
“難道這個服務員看出我身份不低，這般討好於我，是有什麼事求我幫忙？”李良在心中嘀咕。
服務員目光坦誠道：“這些事您要是說出去，我肯定是不會承認的。我只是不希望舞會上發生衝突。”
李良好笑道：“你不承認又如何？你不過一個小小的服務員……”
服務員面色淡定，道：“夫人肯定希望舞會和諧地進行下去，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我的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李良啞然，他知道月軒中的人都非常忠心，卻沒想到月姨在他們心中的威望居然高到這種地步，甚至能讓他們輕易赴死。
他拍拍服務員的肩膀，道：“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說出去。”
服務員見他沒有換面具的打算，訝異道：“大人，您的面具……”
李良笑道：“沒關係，我不怕雪夜。”說着便往裏面走。
服務員沒有多勸，剛纔的談話本身就已經超出了他的職務範疇，他在心中嘆了口氣，祈禱着這位大人不要引發騷亂，繼續引導李良走向舞會大廳。
舞會大廳中，唐月華獨自坐在主位上，臉上沒有戴面具，端莊優雅的姿態令人心生嚮往，猶如一名俯瞰自己國度的女王。
李良嘆了口氣，小時候，他就是坐在那裏，坐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欣賞舞池中貴族們的翩翩舞蹈。
他知道，她是有面具的，但她在舞會上從來不戴。
她給他也準備了面具，是狼之面具，一直放在五樓的房間中，他不曾帶走過。
雖然她自己不戴面具不跳舞，但每次舞會，她都會讓他戴上狼之面具，有時候還會推他去和小姑娘跳舞。
而她自己的面具，只有在兩人獨處，她教他舞蹈時，纔會戴上。
李良收回目光，找到戴着貓之面具的穆詩霜，端起一杯紅酒，走到了她的身邊。
“聽說穆會長和月夫人關係很好，怎麼沒過去找她？”他搭話道。
穆詩霜一直看着臺上的唐月華，看都沒看他一眼，並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所以，你來這裏有什麼目的？”
李良不以爲意，說道：“與故人相約於此。”
“故人？誰？”穆詩霜疑惑道。
李良沒有回答。
見他不願回答，穆詩霜抿了口紅酒，轉而問道：“他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李良慢悠悠道：“不是說了嗎？她很安全，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安排你們相見。”
穆詩霜無奈道：“我是說他，你的朋友。”
李良這才意識到她是在問自己，便回答道：“他外出歷練去了，你不用擔心。”
穆詩霜嘀咕道：“外出歷練外出歷練，他也不說說去哪兒歷練，唉！”
“什麼？”李良剛纔看唐月華去了，注意力沒放在穆詩霜身上，沒聽清她說的話。
“沒什麼。”穆詩霜隨口答道，又問道，“那，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李良這次弄清了她說的是誰，回答道：“她對現在的生活倒是很滿意，你也知道，她不喜歡以前的生活。”
穆詩霜看着這個男人，十分詫異，這番話倒不像一般人能說得出來的。
“難道姐姐和他……”她在心中嘀咕。
這時，唐月華站了起來，觥籌交錯的大廳瞬間沉靜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她。
她面帶微笑道：“大家都知道，今夜便是假面舞會的最後一晚，所以無需多言，盡情享受這美妙的舞會之夜吧。”
她話音剛落，悠揚動人的音樂便隨之響起，一對對男女牽着手走進了舞池，翩翩起舞。
裏面有優雅從容的老爺和端莊美麗的貴婦，有英俊瀟灑的青年和纖細動人的少女，也有笨拙可愛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善於交際之人也已經端起酒杯，四處遊蕩，尋找着能夠洽談的目標。
或許是因爲李良和穆詩霜的交談還沒結束，也或許是因爲他戴的是狼之面具，沒有人主動找上門來和他交談。
唐月華坐在主位上，抿了一口紅酒，帶着微笑看着舞池。
在這最後一夜裏，天鬥帝國權勢甚重的人基本上都會來，她不能在像前面幾個晚上那樣隨心所欲，直接離開。
李良戴着面具看着坐在上面的唐月華出神，卻聽見穆詩霜道：“你不是和故人有約嗎？怎麼沒什麼動作？”
他收回目光，對着她說道：“我不急，倒是你，阿良都沒來，你來這幹嘛？”
穆詩霜一下子緊張起來，“你可不要跟他亂說啊。因爲這是最後一夜，基本上是所有人都必須來的，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要來。”
李良笑笑，“緊張什麼，阿良又不會胡亂猜忌。”
穆詩霜搖頭道：“他是信任我纔不會胡思亂想的，我自然也不會做出讓他誤會的舉動。”
聽到她這番話，李良心中很是感動，“他如果知道你這般爲他着想，一定會很高興的。”
穆詩霜哼哼兩聲，心情很是愉悅。
唐月華尋找着穆詩霜的身影，看到她似乎正與其他人交談甚歡，心中無比詫異。
“奇了，她能和誰聊得來。”
她將視野稍微移動，便看到了那個戴着狼之面具的男人，心中大爲震動。
“是阿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