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革清 >第373章 禮部新氣象(九)
    河南府。光聽名字的話,會以爲指的是河南省會。在清代,河南省會乃是開封,所謂河南府指的是洛陽。

    洛陽是個盆地,東連虎牢關,西連陝縣。乃是交通要害。此時從西北來的十萬人馬已經在河南府聚集,此時河南巡撫田文鏡重病,卻還是拖着病軀親自視察了人馬。

    這是必須給這些討伐霍崇的人馬的臉面。

    等勉強視察完了十萬大軍,下令給這些人馬酒肉,田文鏡回到官邸就躺倒在牀榻上。

    領兵的將軍烏爾班趕緊前來探望。田文鏡拉着西安將軍烏爾班的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祝將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殺光逆賊,給先帝報仇!”

    烏爾班作爲西安將軍,地位遠在河南巡撫之上。然而聽着田文鏡發自肺腑的話,烏爾班還是不禁感動起來。衆所周知,田文鏡乃是先帝雍正最信賴的大臣之一。然而大部分雍正的親信都做了軍機處大臣,霍崇突襲京城之時火燒圓明園,當時值班的軍機大臣全部被殺。

    剩下的雍正親信只有田文鏡與鄂爾泰。鄂爾泰與嶽鍾琪進京之時遭到老八手下刺殺,兩人命喪黃泉。此時公認的雍正心腹老臣,只剩下田文鏡。

    “田大人放心,本將軍定然將逆賊殺個乾淨!”烏爾班大聲說道。

    田文鏡聽到這話,激動的臉都紅了。然而片刻間,田文鏡渾身抽搐,臉色從紅潤直接變了蒼白。烏爾班眼見不好,連忙叫醫生過來。然而田文鏡此時畢竟是八十歲的老人,大夫看着這局面,一個個束手無策。

    烏爾班沒想到自己前來探望,卻‘看死’了田文鏡,正不知所措時,田文鏡卻突然坐起,緊緊抓住手腕,就聽田文鏡的聲音嘶啞的全然沒了活人該有的聲調,“請……將軍……給……給先帝報仇……呃……”

    隨着聲音中斷,田文鏡無力的倒在牀上。緊緊抓住烏爾班的手指很快沒了力氣。隨着田文鏡的手垂落在牀邊,田文鏡放了一個響屁。再看他本人,已經臉色蒼白,那世去了。

    見到田文鏡臨死時候的堅持,烏爾班心中着實感動。同時,烏爾班也終於明白了‘嗝屁’是什麼意思。上面一個嗝,沒了呼吸。下面一個屁放出,這人就過去了。

    不管場面多悲壯,然而這個屁着實讓場面變得……有點滑稽。卻也證明了嗝屁這詞真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烏爾班只能讓師爺給朝廷寫了奏章,同時率領人馬直奔虎牢關。

    三國時期英戰呂布或許是說書先生所說,然而這座天下險關的確位於最兇險所在。一邊是起伏不定的土山,一邊是因爲太久沖刷而深入土層下的河道。其間夾了一條小道。若是身手矯健的單個人,還能想方設法的越過。哪怕是數十人的隊伍就只能走虎牢關。更別說成千上萬的大軍。

    自打霍崇奪取河南之後,卻是駐軍鄭縣,前鋒設在鄭縣更靠西的鞏義。並沒有進攻虎牢關。此時朝廷人馬穿過虎牢關,就見隊伍根本看不到頭,就見長龍般的人馬或者在道路上前行,或者拐入山坳不見了蹤影,卻又從更遠處能看到的道路上露出身影。

    烏爾班心中激動。按照計劃,清軍此時分作四路人馬。從山西出發的人馬沿着太行八陘進軍,直逼直隸。自己這一路出陝西,進軍河南。南邊的蕪湖出兵進軍江寧。

    最重要的一路則是攻克了盛京的大軍,這支人馬正在皇上弘晝率領下沿着多爾袞親王入關的道路南下,直逼京城。

    四路人馬,四十萬人。烏爾班相信此次定然能讓逆賊霍崇首尾難顧,最終被朝廷打敗。

    甚至只是聽到‘入關’二字,西安將軍烏爾班就有種必勝的信念。

    這邊軍校中的諸多老兄弟們幾乎炸了營,全部求見霍崇。甚至有老兄弟上了血書,要參加這次殲滅滿清的戰役。

    如果可以的話,霍崇是完全不想讓老兄弟們參加。但是想歸想,實際上卻做不到。

    錢清都知道壓不住這幫人,就勸說霍崇讓老兄弟們回來參戰。

    霍崇並沒有在私下與錢清討論此事,卻在公開會議上拍了桌子,“這些老兄弟們都糊塗了麼?他們也不老啊!年紀輕輕就能糊塗了麼!”

    列席的委員會成員一個個面面相覷,竟然不知道霍崇爲什麼要這麼講。霍崇半是生氣,半是裝的。當即猛拍桌案,“難道加入禮部就這麼難受麼!先加入禮部啊!這些人真的老到加入禮部都不敢了麼!”

    若是霍崇講道理,大概許多人都感覺不明所以。然而聽到如此明確的怒斥,當下下午,請求加入禮部的申請就如雪片般開始送到軍校禮部總支部。

    見到這幫傢伙們總算是服軟了,霍崇還是稍微晾了這幫人兩天。兩天內,老兄弟裏面十人中有九成五的都遞交了申請。

    霍崇這纔到了軍校。等老兄弟們到了禮堂,霍崇直接上臺,當頭就問:“大夥一起這麼些年,我就問一句。你等願意不願意按照禮部章程辦事?”

    真的不想和年輕人一起的老傢伙就是那半成,剩下的也都明白霍崇的意思。大夥不敢再拒絕,紛紛表示願意遵守禮部章程。

    霍崇卻也沒有讓老兄弟們直接加入,都先給他們禮部預備成員的身份,讓他們回到各自部隊參加這次大戰役。

    錢清得知了事情總算是有了改變,就勸道:‘先生何必和老兄弟們慪氣。’

    霍崇連連搖頭,“不是慪氣。絕不是慪氣。我從來不和自己人慪氣。只是禮部治軍乃是我的理念。老兄弟們功勞這麼大,定然不會讓他們受苦。生養死葬更是應該。但是老兄弟們畢竟認的是功臣那套。他們若是敢明着說,他們是功臣,就必須說什麼都算。我也罷了。那時候總是有說道說道。我不想看到的是,他們覺得自己已經是功臣,其他都得我親自送上去。這等事我絕不認!”

    錢清覺得有些爲難。原本她覺得自己很認同老兄弟們的看法,既然是功臣,自然要按功行賞。權力地位財富,唾手可得。

    就如有人要是說錢清作爲霍崇的大徒弟,卻不能享受霍崇坐天下的好處,錢清大概得把說這話的傢伙揍得親媽都不認識他。

    可現在懷上了霍崇的孩子,錢清突然就覺得想法已經不同了。老兄弟們當然要賞賜,卻是錢清決定的賞賜。沒道理讓一直追隨錢清的老兄弟們反過來坐到錢清頭上。

    而且錢清完全有信心壓制住老兄弟們,然而錢清肚子裏的孩子得二十年才能成人。而且成人之後也未必就能壓住陣。現在不能用制度確定,以後難道讓錢清與霍崇的孩子受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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