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莫要再趕我走了。”</p>
“嫮兒……”</p>
“即便你命不長,我也願意陪你度過這餘下的每一天。”</p>
白玄看着嫮兒,心中十分愧疚,他或許不該來勝都,不該執念那點是非黑白,反倒害了他最在乎的人。</p>
扶着白玄喝了藥,正好肉湯也回來了。</p>
“我要回宮了。”</p>
“您早該回去了,再晚皇后娘娘要派人來找您了。”肉湯道。</p>
“你喂他吃了粥,今晚就在這裏陪他。若有不好,趕緊進宮找我。”</p>
“我?”肉湯嘆了口氣,“好,您快回宮就是。”</p>
送走了嫮兒,肉湯折回來,左右打量着白玄。長得確實俊美無儔,可身體太弱了,標準的病西施,也不知道大公主看上他哪點。</p>
“在下白玄,請問您是?”</p>
“咳咳,你叫我肉湯便好。”</p>
“肉湯……先生……”</p>
“別別,我就粗人一個,你叫我肉湯便好。”</p>
白玄有些尷尬,肉湯這名字太隨意了,而且一看這人的官職應該比他高,這麼叫的話總覺得有些彆扭。</p>
“來,喫粥吧,趁熱。”</p>
肉湯端出一碗粥,掀開蓋子,熱氣升騰。他是從仙客樓買的,出鍋就進了燙好的碗盅裏,然後蓋上蓋子,一路飛馳送到了這裏,還是燙的。</p>
“有勞……閣下了。”</p>
肉湯一樂,“沒事,我餵你。”</p>
“我可以自己喫。”</p>
“呃……好吧。”一個大男人喂另一個大男人,確實有點彆扭。</p>
他拿來一個小方桌,把粥放到桌上,讓白玄翻過身來趴着喫。見他喫進去一勺,肉湯也就放心了,叼了一個包子往門欄上一靠。</p>
“你是大公主的意中人?”</p>
白玄輕咳一聲,“還好。”</p>
“呵,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自南州回來,便一直不開心,皇后挺擔心的,總讓我帶她出去散心。”</p>
“您在宮裏當差?”</p>
肉湯搖頭:“我在京郊大營,不過時常往宮裏跑就是。”</p>
白玄一時摸不準肉湯的身份,若是外臣的話,怎麼能經常往宮裏跑,尤其還是後宮。而且看他和嫮兒熟絡的樣子,也不想簡單的主僕關係。</p>
見白玄一臉困惑,肉湯道:“皇上還不是太子時,我便跟在皇后身邊東奔西跑。皇后那人,待下很好的,當我們是一家人,所以我和兩位公主還有太子關係都很好。”</p>
“原是這樣。”</p>
“對了,我聽府尹說,你殺了人,其中定有隱情吧?”</p>
“你怎知有隱情?”</p>
肉湯撇嘴,“大公主喜歡的人,必定不會是殺人惡棍。”</p>
白玄笑,這人直來直往的,他很喜歡他的性子。不過他更好奇皇后是什麼樣的人,可以讓下面的人當她是親人,非是嚴厲的主子。</p>
白玄把那晚的事與肉湯說了一遍,他想了想道:“這事也簡單,我讓順天府的人查查那幫子乞丐,定能查出什麼來。”</p>
“我想也是。”</p>
“至於皇上大赦天下,這事就難辦了。皇上金口玉言,總不能收回旨意,我看你還是別告御狀了。”</p>
“白某自知人微言輕,但那麼多受害者,便是拼了這條命,本官也要便個是非曲直。”</p>
“你倒是固執得很!”肉湯想了想道:“你先洗脫嫌疑再說其他吧!”</p>
回到宮裏,知母后在等她,嫮兒先去了長春宮。</p>
父皇也在,正在跟璇兒下棋。見到她回來,忙問她做什麼去了。</p>
“你下棋就是,管那麼多做什麼。”蘇歡說了皇途曜一句,而後拉着嫮兒進裏屋了。</p>
皇途曜嘆了一聲,“璇兒啊,父皇在家裏的地位越來越低了。”</p>
璇兒正被一盤棋堵得頭疼,聽了這話,哼哼道:“輸了這盤棋,我要在御前打掃半個月,我更慘好不好?”</p>
皇途曜笑了一聲,看自己已經把小女兒逼到死角了,她偏還不肯認輸。</p>
“認輸也是一種體面。”</p>
“我偏不!”</p>
“璇兒啊,這人生不只是這一盤棋,大不了推了重下就是,你……誒誒,你怎麼都推了!”</p>
“您不是說推了重下?”</p>
“你耍賴!”</p>
璇兒樂得大笑,“父皇金口玉言,既然說出來了,女兒自然要照辦。”</p>
皇途曜被璇兒堵得無話可說,不見她這般開心,他也跟着樂了起來。</p>
“你明兒去一趟法華寺。”</p>
“看皇爺爺?”</p>
“他想去大榮祭拜你皇祖母,只他年紀大了,況路途遙遠,父皇實在不放心啊!你去勸勸他,等開春了,你大哥從東州回來,他們爺倆可一起去。”</p>
璇兒點頭,“好啊,我知道了!”</p>
皇途曜嘆了口氣,他不是怕太上皇去祭拜他娘,而是怕他去了不回來了。</p>
裏屋,蘇歡拉着嫮兒坐到自己身邊。</p>
“怎麼回事?”璇兒說她碰上了從南州來的人,又說什麼大牢之類的,不由讓她十分擔心。</p>
“母后,他來了。”璇兒有喜悅又有些擔心。</p>
“他?”顯然嫮兒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過這個人。</p>
嫮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她和白玄相識相知的過程與蘇歡詳細說了一遍,“母后,我喜歡他,今生非他不嫁。”</p>
蘇歡嘆了口氣,她早就猜到了,嫮兒在南州時必定遇上了喜歡的人。回京後,她鬱鬱寡歡,一看便知是爲情所困的樣子。</p>
只是她不說,她便不問,給她這個自由。</p>
“那人如今在獄中?”</p>
“嗯,他必定是被人誣陷的。”</p>
蘇歡點頭,“別的先不說,若他是被人誣陷,那就先洗脫嫌疑再說。”</p>
“是,女兒也是這般想的。”</p>
晚上躺到牀上,蘇歡跟皇途曜提起了這事。初時聽到,皇途曜吃了一大驚,反覆說道:“嫮兒還這麼小,定是小孩子心性,不作數的。”</p>
“她不小了,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蘇歡無奈道。</p>
“到了嗎?”</p>
蘇歡哼了一聲:“上一世我進司馬府做你的通房時,正是嫮兒這般的年紀。”</p>
皇途曜一想還真是,那時的蘇歡粉粉嫩嫩的,他便有心逗弄,現在想想,那時他就歡喜她了吧。只是想到嫮兒,自小不在他們身邊,父女剛培養出感情,就又要嫁人了,他實在捨不得。</p>
“那男子是什麼身份?”</p>
“說是龍城下面萬山縣的縣令,前年的狀元郎。”</p>
“一個小小的縣令!”</p>
蘇歡笑,“你何時也論起身份來了?”</p>
“總是他配不上我的嫮兒!”</p>
“在你眼裏,這天下可有誰能配得上你兩個女兒的?”蘇歡拍了皇途曜胸脯一下,“重要的是,嫮兒喜歡他。”</p>
“哼!”</p>
“我想着我們不便插手,嫮兒也不便露面,便讓肉湯提點着順天府,讓他們仔細查查這案子,還是不要冤枉了好人。”</p>
“你看着辦就是。”</p>
皇途曜還沉浸在我女兒還這麼小,居然有喜歡的人了,這種打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