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暖陽並不炙熱，讓朱慈烺覺得很舒服，他眯着眼睛看着洛辰，道：“先生覺得大明還有救嗎？”
這半年多來，不分晝夜，過長的時間盯着手機屏幕，讓他的視力下降很嚴重。
洛辰淡淡道：“那些儲存卡里面的東西看完了？”
朱慈烺道：“裏面那些電影電視劇動漫的都已經看完了，不過小說太多，我只能先挑那些歷史類的看。”
雖然簡體字讓他一開始看得很費勁。
一本幾百萬字的小說文件所佔的儲存空間也沒多少，因此到底下載了多少本小說，洛辰也沒有個大概的數目。
洛辰繼續問道：“錦衣衛每日送來的情報都看完？”
朱慈烺回憶起那一份份情報中，一樁樁顛覆他對於滿朝文武，天下百姓認知的記錄，心中頓時沉重又無力。
他仰着頭望天：“觸目驚心…這纔是真正的大明？”
洛辰道：“大明有沒有救，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朱慈烺無言，正因爲知道的太多，他反有種深深的無力。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的父皇有多苦，好在如今沒有落得個亡國之君的下場，九泉之下也不必無顏見太祖。
所以…他到底是爲父皇該高興，還是該可憐自己？
手機儲存卡中上千G的文件顛覆了他的世界觀，卻也在洛辰引導下重塑了三觀，開闊了眼界與思想。
而錦衣衛送來一件件情報，真實無誤地告訴他，如今的朝廷裏裏外外到底是爛到什麼程度……
沉默半響，朱慈烺才苦笑道：“破而後立？”
他用手機看那些小說的時候，也發現了不少明末文，其中還有幾本是以他自身、或他父皇、甚至伯父爲主角。
裏面各種騷操作有沒有可行性先不說，至少開拓了他的思維，讓他誕生出了不少想法。
洛辰問道：“既然你已明白，那做好決定？”
朱慈烺認真道：“我姓朱，就算是死路我也只能撐着！”
洛辰道：“哪怕成爲遺臭千古的暴君？”
“那也好過當亡國之君。”
洛辰點點頭，道：“既然你已下決心，那就着手接過朝政吧，如今整個天下都在罵我說亂臣賊子。”
朱慈烺不好意思道：“委屈先生了。”
洛辰搖頭道：“我倒沒什麼，我已經準備要離開此世。”
“哈？”
朱慈烺聞言頓時露出愕然之色。
洛辰平靜道：“你看了手機裏那些東西，應該也明白，我並非此世之人，如今只是到了該離開的時機。”
他說這話也是在安撫朱慈烺的心。
如今朝廷大權實際握在洛辰手中，朱慈烺再稚嫩也是一個帝王，猜忌多疑是必備的素質。
朱慈烺恍惚了一會，再次看向洛辰等目光多了一些真誠，他問道：“先生難道就是那些小說中寫的穿越者？”
“差不多吧。”洛辰點到爲止。
朱慈烺頓時惆悵若失，苦笑道：“先生如果離開，沒了先生的助力，朕其實沒有信心……”
洛辰注意到，朱慈烺的自稱從‘我’變成‘朕’了。
這亦或對方認清自己的身份職責，開始適應起來。
洛辰道：“這是你的江山，你需要自己擔起責任。”
“先生說的是！”朱慈烺正色道。
洛辰扯開話題，道：“給你幾個建議，親政之後，放棄北方這個爛攤子，只要不是建奴，誰想接手就扔給誰。牢牢控制住南方即可，那纔是如今大明朝的精華，有錢，有糧，有人，捨棄掉北方，大明恢復元氣的速度會更快。”
“現在國庫還有五千多萬兩白銀，另外我準備讓錦衣衛對八大晉商那些人下手，想來應該還能得到不少銀兩，哪怕你以後從江南收不上稅，也足夠你支撐幾年時間。”
“江南那邊勳戚官僚的黑料也在繼續收集，都堆放在北鎮撫司，以後若缺銀子，就割上一茬，剩下的繼續養着。”
“張晉是把好刀，好好利用，吸取你伯父和你父皇的教訓，爲君者重平衡……但願你不是大明最後一個皇帝。”
……
幾日之後——
在滿朝文武都認爲被鎮國公當做傀儡的朱慈烺，竟然顯露百官之前，管理朝政，鎮國公竟沒有半點不滿。
而朱慈烺雖然一幅病怏怏，縱慾過度的衰樣，但無論怎樣也不像一個傀儡，確實有些君主的氣魄，雖然稚嫩。
說好的鎮國公把持朝廷，擅權專政呢？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着實讓不少人跌碎眼睛。
好在如今還能站在朝堂上的，除了一些擅長中庸之道，明哲保身的老油子。剩下基本都是洛辰的人，洛辰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倒沒有人對朱慈烺親政太過牴觸。
……
沒過多久，關外也傳來好消息。
野豬皮還活着的兒子，包括多爾袞，都死了。
東緝事廠，堂前，數十個被處理過的腦袋排放而開。
洛辰與張晉用絲巾捂着鼻子，皺着眉頭查看了一遍。
張晉彎着腰，給洛辰指點：“大人，這是漢奸鮑承先的腦袋，這是寧完我，這是范文程，這是祖大壽……
大人你看這，野豬皮的大兒子代善，這兩是多爾袞的同胞兄弟阿濟格、多鐸……”
最後他指着一個金錢鼠尾辮的腦袋。
“這個，就是多爾袞。”
洛辰仔細看了一眼，就嫌棄的退開。
這些人一死，頂層沒人壓着，如今建奴的皇宮裏就只剩下孝莊和福臨這孤兒寡母支撐着，底下很快就會有一幫野心勃勃的人出來爭權奪利。
這兩母子能不能撐得住不說，至少建奴短時間內會處於內耗之中，十幾年之內是沒心思再覬覦關內。
洛辰道：“把這些腦袋都處理一下，放到北鎮撫司存起來，以後建奴要是不安份，就送一個過去。”
“大人英明！”
洛辰問：“吳三桂呢？”
張晉忙道：“已經找到吳三桂以多爾袞私通勾結的密信，但爲防吳三桂狗急跳牆，起兵造反，屬下讓人先去取他腦袋，然後再將罪證公開。”
洛辰點了點頭：“如此倒也穩妥。”
轉身回到正堂，他問道：“找到穆人清沒有？”
這事一直由孟凡負責，他道：“卑職辦事不力，錦衣衛的眼線曾多次發現穆人清的蹤跡，但此人異常狡猾，每次皆能輕易甩脫追蹤，或者乾脆滅口追蹤的錦衣衛密探。”
洛辰沒有失望，吩咐道：“派人到武林中傳言，便說二月十五，我在華山約戰穆人清。若穆人清還有一絲曾經天下第一人的尊嚴，應該會主動現身。”
若實在不行，就只能把穆人清那些徒子徒孫捉起來，一天砍一個身體部件，逼穆老猴現身。不是什麼人都能像穆老猴那樣，輕易擺脫錦衣衛密探的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