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藝是從未家村隔壁,王家村的一個老木匠那裏學來的。
老木匠姓王,祖祖輩輩,幾代人都是出了名的大木匠,祖祖輩輩,幾代人最爲光榮的事就是,在有生之年收個品學兼優的好徒弟。
未羊父親爲了拜師學藝,在王木匠家待了足足半年有餘。
學藝期間,未羊父親跟着王木匠吊兒郎當學半天,再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地趕半天的路,回家喫趟飯。
如此一來,這一天“嘩啦”一下就過去了。
王木匠愛徒如命,爲不讓徒弟分心,便給他包了伙食;又見徒弟每天披星戴月地晚上回家,於是就索性把木材房也給騰了出來。
木材房一半空間留給徒弟住,一半存放木材之類。
未羊父親得到他師傅的厚愛以後,就基本能完完整整地學藝一整天了。
到了晚上,他就睡在木頭堆裏。
剛開始學的那會兒,未羊父親相當細心,一個月下來,就基本能照葫蘆畫瓢了。
至於後面,木藝一複雜起來,他就不得不看圖紙去做了。
可真一到了看圖紙的時候,他就開始兩眼煤黑了,因爲打小他就沒讀過多少書,所以看圖紙這門手藝,在他這裏便顯得倍兒喫力。
可是,每每到了晚上,王師父就又會暗示他看圖紙,他欲擒故縱地道,“睡前看看比較好。”
儘管如此,未羊父親依然覺得看圖紙無用。
他想:一個看起來簡單的桌子,一旦把它畫到圖紙上,就未免顯得條條框框,密密麻麻,多此一舉了。
他想自然是那麼想了,可實際上,他還是得按照他師傅的教法去做。
於是乎,當他的眼睛看到這條條框框、密密麻麻的東西時,就受不了了,就彷彿紙上的東西灼眼睛。
他看着那一豎一橫,都標註了尺碼,簡單的標註,難的也標註。
他看着看着,有時就會把眼睛給看花,本來清清晰晰的腦子,也會混。
於是他一生氣,就會把圖紙往木頭上扔,往地面上扔,往垃圾桶裏
嘴裏還會嘟噥幾句,說,“都是些啥玩意兒,看都看不懂。”
然後,就慵懶地那麼一躺,身子拉撐,開始混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