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寒江也沒想到，原本是來看個熱鬧，卻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實際上狼狽的還不止他一個。
那層詭異的紅色液體從地面冒出來之後，不忘宗內栽種的奇花異草全都發生了異變。
那些本身就具有天地靈氣的植物有極強的攻擊慾望，但本身卻是無意識的，只會無差別進攻，還算好對付。
即便如此，因爲來得太過突然，也讓一幫人人仰馬翻措手不及。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不忘宗內負責看管靈禽異獸的弟子跑來稟報，說紅雲出現之後，那些靈禽異獸就變得十分躁動。
而且腳下詭異的紅色液體冒出來之後，還在朝着其他地方蔓延。
雖然還不知道這些紅色液體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很有可能就是引起異變的原因之一。
若是讓這些紅色的液體蔓延到了其他地方，感染了本身就實力強大、甚至擁有自己靈智的靈禽異獸，那場面可就徹底收拾不住了。
不忘宗的一名長老還算冷靜，即刻飛身到了目前液體蔓延的邊界，從懷中掏出了自己的法器，乃是一把十分精緻的匕首。
只見他握着這把匕首，咬破了食指之後將一滴精血滴落在上面，匕首上的符文瞬間亮起。
與此同時，老者口中唸唸有詞，快速念動口訣。
直到符文的光芒到了最盛，他猛地壓下身體，將匕首插進了地面之中。
隨着匕首的插入，地面頓時一陣地動山搖，裂開了一條巨大的縫隙，寬度差不多有一人寬，而且還在朝着兩邊不斷蔓延，似乎要將地面切斷一般。
但還不算，在地面開裂之後，匕首上的藍色光芒迅速形成了一道屏障，沿着裂縫的方向展開，將原本要擴散出去的紅色液體隔絕在內。
他的方法暫時止住了紅色液體的蔓延，然而卻有些乏力。
因爲那些紅色的液體在被阻斷了蔓延的去向之後，開始堆積得越來越深，而且速度非常快，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就已經沒過了所有人的腳踝。
雖然這紅色的液體對人體似乎沒有什麼傷害，可是光是它引起的慌亂，就已經讓人足夠對它忌憚。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都不約而同地朝着山上看了一眼。
沒踩過的話，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山上的東西引起的。
那到底是什麼？
在衆人已經陷入混亂之際，林燁和裘臨淵還在僵持。
從他甦醒之後，兩人就一直這麼默默地對視着，似乎誰都沒有要先動手的意思。
最後，還是裘臨淵先開了口：“你叫，林華對吧？”
他的聲音和之前有些不同，現在聽起來，他的聲音彷彿山谷中的迴音，悠悠盪盪而來。又好像空谷之中傳來的呼喚，帶着致命的誘惑。
這一次，林燁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也沒必要隱瞞了：“林燁。”
“原來如此。”
裘臨淵點了點頭，臉上仍舊保持着那種冷漠而又悲憫的表情：“你就是傳聞中的天命之子，我現在覺得，預言確實不錯。你的到來，確實幫了我很多。”
這是林燁胸口中怒火燃燒的原因之一：那些本該由他拯救的人，卻被他推入了深淵。
“之前我看不透你，但是現在我看你，卻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裘臨淵的語氣雖然冰冷，可是卻表現出了對林燁極大的興趣：“你看起來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
作爲三人中最弱小的安九霄，他聽到這話默默地看了一眼林燁，心道他本來就不是啊，他們這些外來的修士，不都是通過天啓之門過來的麼？
只有林燁知道，他說的不是這個。
按照珞珈前輩的說法，現在的裘臨淵已經成爲了魔神之軀，他能看透自己的來歷，倒也不奇怪。
“我從何而來並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路只能走到此處了。”
林燁這番話說得風平浪靜，聽不出半點波瀾和怒意，但是他很生氣。
他知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和裘臨淵說什麼回頭是岸之類的話都是徒勞。
既然他能狠下心奪走那麼多人的性命，他就永遠不會回頭了。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成功”了。
魔神之軀，既然處於神與魔的一線之間，可是他終究是突破了人族的極限，打破了原本制定給引仙大陸的法則。
或許，他真的有可能成爲引仙大陸中之上，第一個成功飛昇的人。
儘管這飛昇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此時的他，已經距離魔神只有一步之遙了，那種勝利在望的感覺，會讓人深陷其中，並且爲之癲狂。
這個時候再說什麼回頭是岸，再問他爲何要這麼做，着實有些幼稚。
林燁只知道，無論是神還是魔，但凡以他人的性命作爲代價，成就自己的道路，都應該被切斷。
裘臨淵對林燁的話並不生氣，或者說，他現在眼中根本沒有林燁了。
於他而言，他現在已經是半神的地步，而林燁不過還是人族之軀。
別說他一個人了，即便是整個望仙城的修士聯合起來，他也不放在眼裏。
因爲人族，在神明的眼中就是如此渺小而羸弱。
這也是爲什麼，他不急着動手，反而能靜下心來和林燁廢話的原因了：“你知道麼，或許你早一百年來到這裏，整個引仙大陸都會因爲你的出現而欣喜若狂。不過可惜，你來晚了，我們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飛昇之路，你的存在也就沒有必要了。”
裘臨淵這話說得風雲不驚，但是不難聽出他已經對林燁動了殺心。
預言之子的出現，是爲了改變引仙城困擾了千年的法則。
可是現在，他裘臨淵已經成了打破這法則的第一人了，自然不需要林燁了。
或者說，林燁的存在，對於他來說是一道障礙，一道必須剷除的障礙。
只不過在那之前，裘臨淵還有一些問題想問他：“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得到不死之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