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林燁，就連安九霄等人都有些意外。
因爲清濯劍本身就是君子劍，具有君子之風。
並且它已經認主了，所謂君子，便不會以貧賤論人。
儘管孫章的右手已經廢了，再不能做那個劍道天才，可清濯劍也不該會拋棄他纔對。
而現在它從孫章手中脫出，明顯是要棄主了。
安九霄一時有些不理解，朝着林燁問道：“難道連劍也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了宮少廷太多年，也只會一味地追尋力量了？”
林燁意外雖意外，但還是覺得應該不會如此：“若是如此，那麼清濯劍身上就不會仍舊保持着君子之風了，劍氣也不會仍舊如此純粹。”
“也對......那這是什麼情況？”
“再看看吧。”
對於清濯劍的選擇茫然的，不止林燁等人，就連孫章都是驀然一怔，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等他回過神來後，卻沒有任何悵然或失望，反而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這是你的選擇麼？真是太好了。”
他眼神溫和地看着清濯劍，笑道：“原本就算你不走，我也想爲你找一個更適合的主人，而且我已經找到了......”
他說着，擡起頭來看向林燁。
林燁明白他什麼意思，沒等他開口就道：“孫兄，你的劍，我不能收，也不會收。清濯劍雖然好，但和我並不合適，相信你也能看得出來。”
孫章理解地點了點頭：“我明白，林兄你本身的劍道和清濯並不適合。但我現在已經用不了它了，希望你能帶它......”
孫章的話尚未說完，原本從他手中飛出後跌落在地的清濯劍突然自行飛了起來。
屬於君子劍的劍氣溫厚柔和，如水也如清風。
它沒有飛向任何人，而是散發着一身的劍氣在孫章的身畔環繞，發出一道道清脆的劍鳴。
看到這一幕，孫章愣住了，比剛纔還要驚訝。
他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甚至連臉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一雙眼睛裏有淚光在微微閃動。
但他還是衝着清濯道：“你跟着我，就註定要一生平庸了，我的手......已經不能再握劍了！”
可清濯不聽，它在圍繞着孫章飛了幾圈之後，豎直了劍身，緩緩地落到了孫章的面前。
但這一次，它落在了孫章左手的位置......
林燁眸光微閃，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果然，君子劍之所以被稱爲君子劍，是有原因的。
剛纔清濯脫離孫章的手，並不是爲了離開孫章，而是它要告訴孫章：右手不行了，你還有左手。
孫章渾身一震，看着落在自己左手位置的清濯劍怔愣了片刻，顫抖着手想要去拿。
但尚未碰到清濯，他又猛然收回了自己的手，偏過頭去：“不、不行！”
“我的左手哪怕還能握劍，也只是一名平庸的劍修了。”
“你很好，你應該選擇一個比我更強的人！”
“清濯，我相信你，在一個更加強大的人手中，你將會比現在發出更多的光彩！”
一個不忍留，一個不想走。
可偏偏清濯不爲所動，發出一聲錚鳴之後，繼續堅定地停留在孫章眼前。
“你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艱難的抉擇中，孫章顯得有些暴躁，舉起自己的右手到清濯面前：“我說了，我已經是個廢人了！一個廢人，還能用劍！”
可清濯劍彷彿確實聽不懂人話一般，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立在孫章面前，身上的光芒更加柔和。
就在孫章還要說什麼時，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回頭一看，是林燁：“世事不公，但你就這麼任命了麼？”
“不認命又能如何呢？”孫章一聲苦笑，搖了搖頭：“我的手，已經註定了我此生無緣劍道了。”
“是麼？若是如此的話，你又爲何要修煉左手劍？”
林燁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記得初見時，你用的便是左手劍。若是你真的放棄了劍道，那麼在來安樂城之後，你大可以轉爲術修，以你的天賦我相信想要重回巔峯應該不難。”
“可是你沒有，你不進沒有放棄劍道，甚至繼續修煉了左手劍。”
“同爲劍修，我只有改左手劍爲右手劍有多難，想要回到巔峯會更難，可你仍然沒有放棄。”
聽着林燁的話，孫章有些沉默和動搖，但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無論我有沒有放棄，我現在都不配擁有清濯了。現在的我，沒辦法再爲它蘊養劍意了。”
“孫章，我想你應該很不甘心纔對。”
林燁沒有管他，繼續說道：“既然不甘心，那你應該做的不是放棄，而是想盡辦法地去彌補自己的不甘心。”
“你覺得現在的自己配不上清濯，那你就重新去修煉，讓自己能夠再度被稱爲清濯的主人。”
“而且，你修煉左手劍至今難度不小，應該遇到過不少阻礙，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其原因是什麼。”
“若是有清濯劍在手，你還會是如今的修爲麼？”
孫章愣了愣，似乎對林燁的話產生了動搖。
是啊，之前他修煉左手劍，所用的都是平平無奇的劍，沒有劍靈、蘊養不出劍氣，也就導致了他重修左手劍無比的艱難。
可清濯劍不同。
它早已蘊養出了劍靈和劍氣，若是有它在手，必定能夠事半功倍，甚至清濯劍還能用自身的劍氣來哺育他缺失的劍意。
“不行！我不能這麼做！”孫章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若是如此，那我和宮少廷又有什麼區別？他不就是因爲自身劍意不足，所以才奪走了清濯借之哺育自己麼？”
“你和他不同。”林燁搖了搖頭：“別忘了，清濯劍之所以是如今的清濯劍，是因爲你啊。”
孫章表情一怔，回頭看向了清濯。
清濯似乎覺得林燁說出了它想說的話，不再震顫，而是又朝着孫章飛近了一步。
“你爲它孕育了劍靈，如今它是要以自己的劍氣回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