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姒也看到了自家城主那副不堪入目的字，尷尬得輕輕咳嗽了一聲。
那位城主聽到有人進來了，身體微微一頓，不過仍舊不緊不慢地放下自己手裏的毛筆，還用毛巾擦了一下手，才掛着溫和地笑容看向林燁：“你就是林燁吧？來，坐坐。”
對這位創造出安樂城人妖平等現象的城主，林燁還是十分欽佩的，所以禮貌地點了點頭：“多謝城主。”
“不必客氣，寒姒啊，你先下去吧。”
城主笑着揮揮手，示意寒姒先下去。
寒姒神色負責地看了一眼還擺在桌面上的字畫，臨走之前低聲衝林燁解釋了一句：“我家城主別的什麼都好，就是寫的字......有些一言難盡。但是，他很愛寫。”
林燁嘴角又是微微一抽，明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菜還愛玩。
但林燁並沒有說什麼，點頭之後就走到城主對面坐下。
城主這時已經落座了，一拂袖，桌面上糟糕的字畫便自己捲起來，落到了一旁一隻十分精美的陶瓷缸內。
看得出來，他確實很愛惜自己的字畫，因爲在大缸裏已經放了不少的字畫，全都被精心的收藏起來。
菜是真的菜，愛玩也是真的愛玩。
“愛喝茶麼？”
城主笑意盈盈地問了一句，態度頗爲親和。
林燁也不客氣：“還不錯。”
“那就好。”
兩個人似乎都不是話多的人，沒有開門見山，但氣氛似乎在這位城主那副不堪入目的字畫裏輕鬆了起來。
小平安似乎覺得無趣，已經睡着了，這位城主也不曾看他一眼，倒是十分認真地在泡茶，嘴角始終掛着輕鬆的笑容。
林燁也不急不躁，安靜地等着茶水泡好，然後開始今天的正題。
“此人，很強。”
珞珈的聲音突如其來，在林燁的腦海中響起。
林燁沒有出聲，只在心底問道：“我也感受到了，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人還是妖。”
“或許，都不是。”
珞珈話音剛落，原本正在倒茶的城主猛然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燁。
林燁驀然一怔，被他突然的眼神看得竟止不住身體一僵。
那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彷彿能夠看破人的內心。
這一剎那，林燁產生了一種幻覺，他彷彿聽到了自己和珞珈的對話一般。
但轉念一想也不應該，畢竟珞珈乃是螯族人，而且連魂魄都不是，只是一抹殘存的意志而已。
倘若是一抹殘魂，還有可能被感應到。
可他是一道意志，寄居在林燁的腦海和思想之內。
相當於，他現在就是林燁內心裏的一個想法、一個念頭。
就彷彿林燁分裂出來的一個單獨的人格一樣，和林燁屬於同一個人。
就憑一個眼神，怎麼可能看出林燁的想法，又怎麼可能看出他有幾個人格呢？
果然，這位城主在盯着林燁看了片刻，見林燁神色放鬆，表情無虞之後，再度勾起了溫和的笑容：“你的茶。”
“多謝城主。”
這位城主若是妖對付他，無需用下毒這麼低級的手段。
畢竟自己進門就察覺到了，此人身上的力量深不可測，就連自己都不能看出他究竟是人是妖，便說明其強大神祕。
林燁喝了一口茶後，本以爲話題該落到神墟和平安身上了，卻聽那位城主淡淡道：“我叫默蒼，你就叫我的名字即可，不必這麼客氣。”
隨後，又道：“這位小兄弟身上的祕密，比我想象中要多啊。”
林燁驟然一愣，卻沒有慌亂，放下了手裏的茶杯，迎上默蒼的眼睛：“每個人心裏都有些不爲人知的祕密，此乃常事。”
“是啊，誰都有不爲人知的過往和祕密，只是你身上的過往和祕密，讓我很感興趣。”默蒼笑着端起茶杯，一邊喝一邊直言不諱：“如果方便的話，挑點我能知道又不知道的事情吧。聽聞你是天命之子，我很好奇，那些老頑固們挑選的預言之子，到底有什麼特別。”
默蒼是很從聰明的人，最起碼很會說話。
他不問自己該不該問林燁的祕密，而是直接讓林燁說出他能知道的東西。
一個真正聰明的人，可以從這些細碎的事情裏，分析出很多。
林燁看着默蒼，搖了搖頭：“城主說笑了，倒不如城主想知道什麼，直接問便是了。”
“那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回林燁又愣了愣。
他本以爲默蒼這時候應該高深莫測地和他糾纏一番，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不客氣，直接就開問了。
怎麼回事，林燁總覺得他這副神祕莫測的樣子，看起來明明像是真的，但他的性格卻又跳脫得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怎麼了，不能問麼？”
見林燁沒回答，默蒼又問了一句，笑容和煦。
話是自己說的，現在哪有不答應的理由？
所以儘管默蒼性格跳脫，但他還是硬着頭皮道：“城主但問無妨。”
“那太好了。”
默蒼笑着，問出了第一個問題：“黑石城的那個老傢伙，終於醒悟了？前兩日我聽聞，黑石城內走出來不少人，就連靈隱宗那幫人都重新回到世間行走了。”
“此事......應該和你有關吧？”
對此，林燁倒是沒有隱瞞：“是的。”
看着默蒼那溫和的臉上，閃爍着一雙極其期待的目光，林燁相當無奈了，只能將此事從頭到尾細說了一遍。
默蒼聽得津津有味，一杯接一杯的茶水喝個不停，那小茶壺好像倒不空一樣，爲他源源不斷地提供着。
看他這副樣子，林燁總覺得他就缺一把瓜子了。
在接下來小半天的時間裏，他又接連問到了望仙城、引仙城的事，甚至還問起了林燁在引仙大陸之外的事情。
看樣子，他似乎對引仙大陸之外的事情更感興趣，而且對引仙大陸之上的事情，比七玄宗的人還要八卦。
當林燁說起引仙城和望仙城的事時，他時不時還要點評一句，看起來對引仙大陸上這些宗門都非常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