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老輕輕一笑，知道被林燁看透了也無妨，反而十分坦然：“林公子是有本事的人，你這樣的人，最難得的就是人情。”
“今日之事，即便沒有這個人情，林公子也會出手。”
“既然如何，城主又何必浪費一次和林公子交易的機會呢？”
默蒼初識並未直接和林燁說今日的事情是交易，那是因爲在他和林燁的言談之間，已經知道了林燁是個怎樣的人，他不會賴賬，更不會知恩不報。
而今天的事情，既然是守護城主府，不讓方邈柯得逞，說來也是林燁自己的事情。
所以默蒼不求，林燁自己做了，那就和他們之間的人情無關，是林燁在爲自己的事情奔波。
所以默蒼就這麼在不知不覺間，佔了林燁一個便宜。
不過林燁也沒有生氣：“這倒也是，今夜就算默城主什麼都不說，我也會出手。”
“這人，是衝着平安來的。”
海老笑道：“是啊，天生浩然氣，就算是老朽聽了，都頗爲心動啊......”
林燁側首看了海老一眼。
確實，這位老妖神的妖神聖身破損，如今的他，只怕沒辦法發揮出完整的妖神實力。
不過若是有浩然起來進行修補，說不定還有修復的可能。
“修補一道裂痕，不需要抽空所有的浩然氣。”
林燁提示了一句。
看海老和默蒼之間，似乎也關係匪淺，默蒼的爲人，是不會逼迫海老留在他身邊的，這樣違背了他的道心。
所以若是海老主動提出來，在封印平安的血脈之前，抽出一縷浩然起交給海老用來修補自身的缺憾，林燁也是會同意的。
可是海老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昨日，城主問過老朽了。”
林燁眉頭微微一揚，問過了，但默蒼沒提，那就是海老自己拒絕了。
“海老貴爲妖神，若是能修補裂痕，想必可以重回巔峯。”
林燁沒有問他爲什麼，倒是將這個問題拋給了他，海老自己會解釋。
“我老了。”
林燁頓了頓，看向海老。
若說老，海老確實老了。
想必當初他修煉的時候，並未有刻意卻維護自己的容貌。
無論人族還是妖族，只要修行的時候，大多會刻意留下自己年輕時的容貌。
不過人族的修士不同，若是天賦異稟的，可以早在年輕時就保留下自己的容貌。
但若是修煉得慢，或者是沒有浪費力氣在這上面，那倒是就如常人一般慢慢衰老。
而妖族在這方面就輕鬆多了，它們可以在修煉人形的時候，就將這一點同時修煉好。
但很明顯，海老是從當初就沒有選擇如此。
不過這位妖神少說也歷經了幾百年的歲月了，他就算再老，也老不到哪裏去了。
“貴爲妖神，您的壽命已經比普通的妖族還要長久了。”
已經晉升到妖神境界，若是能修補裂痕，別說百年了，即便是千年萬年，海老也是能活的。
可海老還是搖了搖頭：“不是人老了，而是心老了。”
不過林燁沒有打聽，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如今的日子，老朽便很喜歡。初一和十三兩個孩子頑劣，我總是需要照顧他們的。”
“城主身邊雖然都是些好孩子，可是總要有我這樣的老傢伙替他分憂的。”
林燁點了點頭，對他的意思已經瞭然。
海老確實是妖神不錯，可是他能蟄伏至今，除了因爲他一直隱姓埋名以及有默蒼幫着他隱瞞之外，也是因爲那道裂痕。
外界之所以能一直容忍安樂城的存在，即便垂涎神墟，有很多原因。
一來，是因爲外界本身也明爭暗鬥，各大城邦各大宗門之間，誰也不想先出頭來當這個出頭鳥。
若是聯合，那麼勢必要有人主導，而主導的這個宗門，到最後可能是傷亡最嚴重的，但同時也是能分到的利益最大的。
誰都不想當出頭鳥，但誰都不想捨棄最大的利益，到頭來，大家都對安樂城充滿野心，但是誰也沒有主導出手。
二來，則是因爲安樂城的實力。
自從默蒼掌管安樂城之後，安樂城內幾乎沒有出現過鬧事之徒，而且實力也越發強悍起來。
不要說神祕莫測的城主府了，就是城內普通的巡城並，以及住在這裏的妖族，真要是打起來，也絕對是兩敗俱傷。
就算整個引仙大陸的宗門聯合起來，將安樂城徹底踩滅，但是自身肯定也會損失慘重。
而且和妖族的戰爭，與人族之間的戰爭完全不同。
妖族發起瘋來，絕對會鬧得民不聊生。
而且現在安樂城已經被默認成了引仙大陸的一份子，迄今爲止都沒有鬧事過，讓他們也無從下手。
但是最關鍵的是一點，也是這最後一點。
安樂城的實力雖然強大，但是還沒有強大到可以碾壓其他宗門聯手的地步。
也就是說，大家都是勢均力敵，我們隨時可以你來我往魚死網破，只不過沒有那個必要。
特別是，在安樂城內，尚且沒有出現過妖神之流。
即便有海老的存在，可一位已經傷殘的妖神，不是不能應付。
可一旦，他們發現安樂城內存在一位巔峯的妖神，而且還僅僅是默蒼身邊的一名屬下......
那些宗門必然會對安樂城產生疑慮：現在就有一位妖神當作屬下，長此以往，安樂城是否會成爲整個引仙大陸之上最強悍的城池？
之前，爲了利益，他們沒必要魚死網破。
可是如果是爲了生死存亡呢？如若是產生了猜忌呢？
從前他們可以互相猜忌對方，不想爲了利益做出頭鳥，但是也明白脣亡齒寒的道理。
特別是對手還是妖族。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各大宗門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聯手，和安樂城拼個魚死網破，絕不會任由安樂城這麼壯大下去。
林燁明白海老的意思，也明白，這位老人不是心老了，而是心變得平和了。
或許對於他來說，現在的他不想做什麼妖神，只想安然地守護着這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