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虎怒目挽天頃,神通妙法平四方。
東海釣鰲鎮波濤,將軍墓前曜神光。
改天換地立神州,悠悠千古第一人!
萊州百業待興,三教九流匯聚,士農工商往來,說書先生自然是少不了。
當城中最出名的鐵嘴李滿嘴哆嗦,激動地嘶吼出這首打油詩時,竟無人覺得突兀。
有誰能斬妖魔,除邪祟,以一己之力鎮壓四方禁地?
有誰能結束亂世,改天換地,帶領人族一掃滿天陰霾?
勃州。
慶城高樓之上,劉貓兒一邊喝酒一邊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他年壽不多,氣血衰敗,東海歷險後竟又生了一場大病,今生雖無法入道,但江湖之上,他陪張奎仗劍除魔的故事將一直流傳。
李冬兒在一旁陪伴,她決定服侍左右養老送終,即便耽誤修行進度,也不想抱憾終身。
安慶州。
華衍老道立於寅靈山高峯之上,撫須開懷大笑,剛剛出關度了天劫的鶴仙翻了個白眼。
“老東西,看把你得意的…”
青州。
午靈山上,顧紫青,凌秋水師徒白袖飄飛,皆看着遠方,相顧無言。
有些事終究瞞不住,凌秋水發現師傅與張奎的事後,簡直如遭雷劈,難以接受,獨自一人持劍離開,闖蕩江湖。
但江湖中又哪能避得開張奎,到處都是其消息,漸漸的從傷心、麻木到看開,闖下偌大名頭的同時也度了情關,修爲大進。
“師傅,徒兒對不住你。”
凌秋水忽然開口,她在當初傷心欲絕離開時說了不好聽的話。
顧紫青淡然一笑,“癡兒,情字一劫最是熬人,師傅怎麼會怪你,我與張道友之緣只是意外,相逢是歡,相別亦是歡,漫漫修道路上各有前程,你以後自會明白。”
“世事無常,徒兒明白…”
凌秋水微微點頭,忽然眼中出現一絲狡黠,“那是不是說,我與張道兄也可能有緣?”
顧紫青:“……”
清江州,泗水渡,餘家堡。
餘蓋山先是給人族聖器上了香,隨後從小妾手中接過了一個粉雕玉鐲的女童,抱在懷裏看着遠方呵呵笑道:“小蓮兒,看,這便是你的夫君,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
已經進入官府擔任星官的長子余文昌苦笑道:“父親,那只是張真人當初的戲言而已,您怎麼老掛在嘴上?”
餘蓋山眼睛一瞪:“老夫縱橫江湖幾十年,人老了吹個牛逼怎麼了?”
“是是,您老都對…”
余文昌苦笑不已,張真人鎮壓天下,對手全是恐怖的邪祟禁地,基本不與他們聯繫,不過每年冬雪初來時,那個劉貓兒總會帶着禮物來一趟,顯然還記着他們。
大概日後會收蓮兒爲徒吧…
余文昌看着粉雕玉鐲的小妹,羨慕喜愛之下,忍不住又逗弄了兩下。
女童淡然看着他,身後突然出現個壓着三眼惡鬼頭顱的無字碑虛影,空間頓時隆隆作響。
餘蓋山慘叫一聲,“哎喲,別惹這小祖宗,還想拆家呀,這鎮國神器無字碑怎麼會認個娃娃爲主,真奇了怪了…”
不僅僅是他們,張奎遊蕩天下,喝過酒的,結過怨的,打過交道的數不勝數,如今都是默默看着萊州方向,心中別有一番滋味。
萊州就在前方,蒼茫羣山,連綿起伏,真正的考驗才即將到來。
搭建十二靈山並不難,難的是如何讓這最後的神山穩固地脈,連通十二座大陣,甚至最後運轉,成爲天地橋。
一個失誤,都會功虧一簣。
但若是成功…
張奎眼中閃過一絲火焰,沉聲道:“諸位妖帥,隨我搭建最後的靈山!”
“尊真人法旨!”
一道道通天徹底的身影拱手彎腰,恭敬的聲音迴盪四方。
這是向前所未有的大工程,萊州中心連綿荒野羣山幾乎全要平掉,穩固地脈,搭起一座數千米的高峯。
即便以張奎的能耐也會累個夠嗆,也就是集結了這麼多大乘境,纔有可能短時間內完成。
萊州邊境上,赫連伯雄凌空飛渡,下方平原是數不盡的百姓,星星點點的篝火帳篷蔓延到了天邊。
萊州動靜最大,爲避免人員傷亡,一座座城市都已經開始遷徙。
不過卻沒人抱怨,不僅僅因爲這是人族開天闢地的大事,還因爲那即將成型的靈山腳下,會有幾個前所未有的龐大城市建立,足夠容納所有人。
神朝中心啊,傻子都知道日後會有多大的好處。
突然,遠方天邊出現紅光。
“要開始啦!”
有人高聲驚呼,無數百姓走出帳篷,面帶不安、期盼看着遠方。
頃刻間,天地震動…
…………
勃州,荒野丘陵。
“那邊開始了…”
風雪交加,小山之巔,蠆國元帥負手而立,看着遠方沉聲道。
“我們也開始吧。”
蠆國丞相深深吸了口氣。
遠方丘陵之中,一個龐然巨物正縮成一團,周圍小山在其身邊,竟然如沙土堆一般。
蠆國丞相右手輕輕揮舞,一個渾身鱗甲,指甲尖銳的穿山甲妖頓時破土而出,眼中滿是驚恐,瑟瑟發抖。
蠆國丞相一身冷笑,突然張口,一根連着肉觸的細長骨刺,噴射而出插進了妖物腦子裏。
隨着一吸一吐,妖物的眼神迅速變得黯然又呆傻。
“你這法子到底行不行?”
蠆國元帥眉頭一皺問道。
“放心…”
蠆國丞相收回了吸管,眼中閃過一絲冷色,“那張奎精通探查之術,但若提前準備,事後怎麼也猜不到我等頭上。”
說着,他掏出那枚詭異的綠色卵,看着紅光中若隱若現的黑影,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隨後塞進了被控制的妖物手中。
蠆國丞相心神一動,穿山甲妖物頓時抱着怪卵直奔神屍而去。
風雪中,那高大的黑影越來越近,這東西窩着都如座高山,可想而知有多麼巨大。
自鎬京城亂後,神屍徹底沒了思維,在中州大地上游蕩了許久,沿途無論妖物還是人族紛紛躲避,即便沒了兇性,沉重的腳步還是震塌了兩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