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仗劍皇子闖天涯 >第二百一一章 爪哇國
    日月交替,海風兩變,卻無半點颶風狂浪。

    海舶之上的生活,自在愜意。

    事實上,悠揚琴絃撥弄雲涌,天海之下品茗幽香,三五知己談笑風生,無論哪一種都實乃人生暢事。

    而,在這海舶龍首之上,也少不了各式糕點與美酒佳餚。

    每每飲下一口茶,再配上一口糕點,都能看到柳韻錦安逸悠然的恬笑。

    鄭和、王景弘與暮雲煙把酒言歡間,也暢盡了天下事。

    這兒的每個人都好似帶着三分微笑,綠衣裙縷的侍女雖薄汗輕衣透,但也在笑靨中流轉。

    這本不該是讓人感到燥熱的季節,至少若還在大明的國土之上的話,依舊是那桃花含苞欲放之時。

    南航是要去更遠的地方,卻也完全調換了季節。

    在這本就不適應的天氣下,殤沫的舉動卻又讓人更不適應。

    他不但沒有減去身上的衣衫,亦沒有飲過一口酒水。

    他站在甲板的端頭,揚着頭,迎着風,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他已站立很久,久到足能夠讓任何人都感到奇怪。

    人一旦奇怪起來,就會有種莫名的孤獨,且是不苟言笑、心事重重的孤獨。

    這種孤獨是無法被喚醒的,也是無法被驅逐的,只因暮雲煙已喚了他多次,他也已揮手言拒了多次。

    可,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柳韻錦好似一直在默認着他的舉動,至始至終都未曾喚過他一次,依舊是側臉的恬笑,享受着大自然萬千美景與海風的無限輕拂。

    她很瞭解殤沫,沒有人會去質疑這一點。

    她也默認了是殤沫的人,在占城之中很多人也看在眼裏。

    但,就連鄭和與王景弘都已意識到殤沫再這般繼續站立下去,難免會生出尷尬之感的時刻,她卻仍沒有任何走向殤沫的舉動。

    除了撫琴,便是在品茗間食着糕點,只是她這次並沒有再將銚子架在火上,好似已不再需要沸水來衝開那炒青綠茶。

    茶是她本就隨身帶的,她也獨愛這蘇州府的味道。

    這種茶雖比不過貢品陽羨茶,但其扁平光滑、香鮮味醇的特點也是少有的,更何況它還很耐泡,且是香高持久。

    她當然也很瞭解這種茶,撫下多曲琴音後,也唯有此茶能讓她仍感香醇。

    然,此刻她已不想再飲,銚子內漸涼的水,已被她盛入了灰色的小茶壺中,隨後繼續撫出着琴聲。

    琴聲又止,鄭和、王景弘也已在談笑間斜瞥過殤沫多次,暮雲煙似有似無的接着兩人的話語,臉上不免露出着苦笑。

    身爲長輩,暮雲煙已感到不自在,他實在想不通爲何殤沫會一直不吭不響地站着,連一口酒都不喝。

    ——莫非,殤沫還在擔憂着自己的真實身份?

    ——還是,已察覺出鄭和話語間的言外之意來了?

    雖然,鄭和並沒有與殤沫多言些什麼,但作爲此次出海的正使、最高統帥,卻對一個帶着稚氣的少年,不但說出了‘自身該持的道’,還允許殤沫跟隨在他身邊,這本就是很令人費解之事。

    如今,殤沫的格格不入,好似在暮雲煙眼中又成了理所應當。

    可,他當下又該如何來緩解這種尷尬的局勢呢?

    “少門主,坐過來飲上幾杯吧。”他揮手喚着殤沫,道:“酒可是好東西,更何況這酒還是極美的酒。”

    殤沫回瞥了一眼暮雲煙,:“我不飲酒。”

    暮雲煙,道:“從不飲酒嗎?”

    殤沫,道:“兒時飲過,但現在從不。”

    暮雲煙,淡笑道:“或許以後你會愛上美酒的。”

    殤沫,淡然道:“那就等以後再說。”

    聞聲間,自知無法緩解局勢的暮雲煙,瞥了一眼柳韻錦,早已停了彈奏的她,正在輕撫着琴桌上的那盞小茶壺,仍是一副不緊不慢,甚是安然的優雅姿容。

    突然,她站起身來,身前的那盞小茶壺也被她拎了起來,她走的很慢,卻又走的很輕盈,也在步履間持續撫動着小茶壺的邊緣。

    她的雙腳雖是在朝着殤沫走動着,但她並不急迫,甚至比起已獨自站立在甲板端頭多時的殤沫,她更在意她手中的那盞小茶壺,只因她已低頭看了多次。

    “心靜自然涼,是父親所修大道的入門,又稱:窺徑。”她淡淡一笑,說,“在這種天氣下,你還未出汗,已屬不易了。”

    她的聲音柔軟且溫和,也在話落之時,將手中的小茶壺遞在了殤沫的手中。

    小茶壺中的水已涼,也是她撫摸過多次後,確定涼下了才決定遞給殤沫的。

    接過茶水的殤沫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這麼久了,也的確是該飲一些水了。”

    “那是自然,人怎麼可能不飲水呢?”柳韻錦盈盈一笑,說,“你慢些飲着,我將你的外衫脫去吧。”

    殤沫飲了一口茶水,“我還是要找個機會,回到八寶玲瓏船上換件單薄的衣裳比較合適。”

    柳韻錦的雙手在他的肩頭停下了動作,片刻後,又展平了本已撩起的領角,漸漸遙望遠方,“我想,你很快就有機會能夠回到八寶玲瓏船上了。”

    殤沫詫異地看着柳韻錦,柳韻錦卻對他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副調皮可愛的姿容…

    …

    遠方,散去薄霧處,岸邊已有人羣走動,淺岸舟筏上撒開了斑斕漁網。

    一個皆不見城郭,男子髼頭,女子椎髻,上穿衣,下圍手巾的另一個國度,展現在了眼前。

    其百姓的穿扮雖與新州港的人相似,但卻少了頭飾,腰間也多了一兩把短刀,均是赤腳行走。

    雲霧全部撥開之刻,岸邊的人羣也全部停滯了腳步,浩瀚的海洋之上,大明的巨型海舶方隊,已以鋪天蓋地之勢展露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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