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嶸救了全部寧都城百姓的性命,可他自己失去了摯友、失去了健康的體魄,甚至可能失去了後嗣血脈。

    戴重臺話說得隱晦,易嶸卻聽得十分明白。

    他墊了墊手,“在你之前,劉夫人和戴神醫成婚多年無所出,難道戴神醫就因此嫌棄結髮妻子了麼我如今以病弱爲藉口,不肯成婚,不是擔心成婚沒有孩子耽誤了未來妻子,而是我不想讓申國公府捲進越發詭譎的爭儲大事中去。”

    “嶸哥哥不想摻合有什麼用,我看你的兩位不同母所出的叔父倒是熱心參與。”戴重臺撇嘴,不認可易嶸的說辭。

    易嶸禁不住笑了,他擡手將髮絲攏到身後,眉目風流,“戴神醫只說那場大戰對我可能損傷壽元、可能妨礙子嗣。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便是申國公府的長子嫡孫。論繼承宗祧,誰都越不過我去。叔父們若是蹦躂着成功了,我便上書推了繼承人的名分,找一處山清水秀之地,帶上大半家財過去出家清修,任王氏和孫氏兩房隨便折騰;他們要是失敗了,我就行使繼承人的權利,把他們的子孫都過繼到我父母名下,只把兩位叔父逐出家門,替他們奉養母親。”

    易嶸意有所指的看了戴重臺一眼,重新撿回之前的話題,鄭重的提醒早慧的小姑娘,“你看我,便該知道,男人心裏最重要的永遠權利、家族、後嗣,情情愛愛都是過眼雲煙。你挑選上門女婿的時候可不要信了男人的蜜語甜言,被哄得不知道東南西北,日後被人騙財騙色,躲起來委屈的偷偷哭啊。”

    戴重臺:“嶸哥哥倒是很誠實,居然直接告訴我,外面傳得風風雨雨的易家叔侄不合都是表演出來的。”

    “倒也不全是演出來的,我的兩位祖母和嬸孃們都是真情實感的,她們做出的事情皆發自本心。”易嶸撫平身上搭着的薄被,眼神平靜,全然不在乎日後揭曉真相,易家這些女子該如何自處。

    戴重臺聽得齒冷,垂眸低語:“多謝嶸哥哥提醒,可我只喜歡身體好又沒腦子的,這輩子約莫是不會被男人坑害了。”

    她趕忙轉移話題,“倒是嶸哥哥突然提起薛家,這薛家是怎麼回事我雖然知道姜夫人和母親一起產女的事情,但這些年從沒見到家中和薛大人有什麼往來。”

    易嶸對戴重臺招手,戴重臺立刻倒杯茶遞到他手中。

    易嶸輕啜一口溫潤的紅茶,舒展眉目,“薛家現在的當家太太是當年大姜氏的妹妹小姜氏。說起姜氏,倒是十分有趣。大姜氏是薛老夫人爲薛懷佐求來的,性情柔順體貼,結果她出嫁了三個月後,姜家再次送上小姜氏,聲稱是大姜氏的陪滕,娥皇女英不分大小,姐妹共事一夫譜寫佳話。”

    “大姜氏產後不到一個月便體弱而亡。再過二十多天,小姜氏生下一對健康活潑的龍鳳胎,又過三載,小姜氏再生雙胎男孩。再過一年半小姜氏第三次生了一雙男孩。這一回,小姜氏總算傷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薛重臺情不自禁詢問:“大姜氏和小姜氏也是雙生姐妹嗎我在醫術上見過,雙生子的後代也容易出現雙生子。”

    “巧了,大姜氏和小姜氏不是雙生子。小姜氏甚至與大姜氏不是同母姐妹。”

    “你說其中的事情,是不是十分耐人尋味”

    “那你還建議我要個薛家的兒子當贅婿。”戴重臺登時不高興了,“這小姜氏一看就不是善茬,她教導出的兒子能有什麼好”

    易嶸把茶碗放在戴重臺掌心,曲奇指節敲了敲她的額頭,“薛懷佐進京,今上有意聘他爲太子嫡子講學。陛下時常尋戴神醫閒聊,乃天子近臣。如今太子病重,太子妃不論以你醫術了得爲理由,要你入宮給太子做妾幫着調養身體;還是以你擅治婦人病可保後代平安爲藉口,將你說給太子嫡子,陛下恐怕都會動心。”

    “薛家的兒子品性如何不好說,但你若選了薛家子入贅,可以說對外解釋成劉夫人和已逝的姜太太給兒女指腹爲婚,掐斷太子妃的念想。”

    “竟然有這等事情”戴重臺粉嫩的小臉一下沒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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