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一片安寧祥和,甚至梁伯母和梁歌在搶着往我的碗裏夾菜。
梁伯父雖然不夾菜,但是他一直在跟我說:“桑榆,不知道你愛喫什麼,今天也來不及再做了,你有什麼飲食的禁忌和喜好,你就跟陳姐說。”
這時,站在梁先生身後的一個面容和善的大姐跟我點了點頭。
我本來想說一些什麼屎尿屁之類的話噁心噁心他們,但是嘴張了張愣是沒說出口。
伸手不打笑臉人呢,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但是太混賬的話我也說不出口。
哎呀,桑榆,我懊惱的快要死了,你怎麼好像變善良了呢?
千萬不要。
於是我就在這個令我摸不着頭腦的氣氛中喫完了整餐飯。
不得不說,梁家的大廚的手藝還是挺好的,還有那個看上去很普通的青紅蘿蔔龍骨湯,也非常好喝。
龍骨說白了也就是豬的脊椎骨,不是什麼名貴的食材,但是溫潤馨香,喝下去竟然令我有一種家的感覺。
我桑榆哪有家?
從小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我心裏很排斥這道湯,但是身體卻背叛了我,一鍋湯基本上我喝的最多。
那麼大的碗,我一口氣吃了三碗飯,喝了三碗湯,把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我本來食量就不小,再加上我又餓了那麼多頓,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的喫東西,我沒把碗給吞掉就算不錯了。
我的好胃口居然讓梁太太彷彿很開心,她說:“要不是怕你喫壞了,看你喫的那麼香,我真想讓你再多喫一點,但是也不能一下子喫太多,會傷胃的。陳姐,你等我去煮一點山楂茶給桑榆消消食。”
“好的。”陳姐應着。
我捧着肚子非常不雅地打了個飽嗝,我以爲惹來他們的厭惡,但隨之我卻聽到了一聲爽朗的笑聲。
我擡起頭驚愕的發現竟然是梁先生,看着我溫和的笑了起來。
是他們有毛病還是我有毛病?
爲什麼我覺得梁先生的笑聲裏面甚至能聽出來有一點點的溫情?
我肯定是瘋了,要不然就是他們瘋了。
喫完晚飯我回房間,小珍正在給我換牀單,原本梁歌的牀單是黑白格子的,看上去好像一個巨大的棋盤,他換了一套粉紫色的,見我進來笑着問我。
“少奶奶。”
“叫我桑榆。”我更正她。
這個稱呼令我想起了民國的電視劇。
她笑了笑沒跟我爭辯:“這個牀單您還喜歡嗎?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歡少爺的品位。我就換了一套,這個是新的。”
說實話挺好看的,我想挑毛病都挑不出來。
我跟她皮笑肉不笑:“隨便,梁歌呢?”
我一屁股在牀上坐下來問她。
“少爺好像在先生的書房裏。”十之八九梁先生正在訓話呢,當時當着我的面不好說什麼,畢竟梁先生還是一個挺有風度的人,在我的面前也得維持住他的形象。
於是我就溜出房間,摸到了書房門口,門沒有關嚴。
我輕輕地擰開把手,推開一小條縫。
果然梁歌背對着我站在坐在梁先生的書桌前,哈,我的手機呢,我要錄下來他被梁先生痛罵的高光時刻。
我正在掏手機的時候,聽到了梁先生的聲音。
“你也是個成年人了,你一向都是很,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既然事已至此的話,那我能說什麼呢?不過你說桑榆剛滿18週歲,還沒到晚婚的年齡,你給她虛報了年齡這種事情下次還是不要做了。”
“這種事下次也不會有了。”梁歌的語氣居然有點輕鬆:“像桑榆那樣的人一向都不按理出牌。所以爲了她做這種事情也是正常,您放心吧,下次不會了。”
梁先生和很平緩的聲音:“既然如此木已成舟,你們證都領了,她年紀小,又剛剛經歷了那種事,不要把婚姻當做兒戲,好好對她。”
“爸爸我知道了。”
這是什麼情況?我手機都掏出來了,他們卻讓我拍這個?
這有什麼好拍的,這跟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不對,肯定有貓膩。
一定是他們知道我會來偷看,所以故意說出這番話。
我雖然沒有被迫害妄想症,但是我有腦子。
我可以分析這件事情,左分析右分析都那麼不合邏輯。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這一切都是演戲,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回到房間,在牀上坐下來。
牀好軟呢,比我昨天晚上睡的。傢俱店的牀要軟多了。
真是難以置信,昨天我還是孑然一身,今天我居然已經搖身一變變成了梁太太。
我不信,哪天我一定要親自去民政局再查一查。
啊,我這個多疑的性格呀。
我躺在牀上,昏昏欲睡。
聽見了門響的聲音,梁歌進來了。
他在我的牀邊站住,我睜開一隻眼睛看着他。
我好睏啊,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兄臺,雖然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但是…”
“你睡吧,”他不等我說完就說:“想必傢俱店的牀不會比家裏更舒服。”
“我睡你的牀,你睡哪?”
“我睡客房。”
“這怎麼使得?”我笑嘻嘻地拍了拍我身邊的空位:“既然已經是夫妻了,那就別客氣。小姐姐我今天太困了,明天我再聯繫你。”
我翻了個身,感覺到他把被子輕輕的蓋在我身上,說了一聲:“好夢,桑榆。”
我困的連一句話都不想說了,他還是演戲演的這麼逼真。
在梁歌陌生的牀上,我呼呼大睡。
可能從小就是喫百家飯,東跑西顛的活過來的,所以我沒有什麼擇牀的臭毛病,在哪都能睡得着。喫什麼都能飽。就這樣我一覺到天明。第二天早上一睜開眼睛面前一張大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