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城,數十個被剪成十字狀、巴掌大的白色紙人在大街小巷四處穿梭着。

    飛過人來人往的大街,飛過少有行人的窄巷。

    甚至連諸多平日裏居民們注意到,注意不到的縫隙,都會穿行一遍。

    然而即便有紙人在鹽城居民面前飛過,他們也全然視而不見。

    倒是有些人家養着看家護院的狗,在紙人從它視野中飛過時,它會對着紙人飛過的方向狂吠。

    “你家狗好吵啊”

    一男一女正緊緊摟抱在一起。

    女方拿溫柔的目光望着男方,聽見門外有狗狂吠,不由皺眉。

    男方喘着粗氣,手輕柔地撥開女方垂下來的髮絲:“晚上我就燉了它。”

    二人亦全然不知有個紙人從他們身旁飛過,從緊閉地窗戶縫隙間飛了出去。

    當整個鹽城所有角落都被勘察過一遍後,便齊齊朝城門口聚集了過去。

    城門口站着的,正是剛從烈陽幫分舵走出來的齊道長。

    他出來之前並沒有同遊天鴻和烈陽幫少幫主說明原因,只是說有急事要處理。

    見漫天紙人向自己飛來,齊道長擡起右手。

    紙人在接觸到齊道長前便散成了絲絲縷縷的金色煙氣,融入到了他右手手掌中刻着的符文之中。

    紙人收集了鹽城內所有位置的所有信息,那些信息隨着紙人融入齊道長的手掌後,便齊齊在齊道長的腦海中浮現。

    用了兩刻鐘纔在腦海中將所有的信息過了一遍。

    齊道長隨即思考道:“鹽城中沒有任何陰物存在的痕跡。”

    “想來遊安見到的那個場景,並不是鹽城中有什麼令陰物害怕的事物出現,進而結隊逃離。”

    “而是因爲有什麼東西在召喚陰物們過去。”

    想着,齊道長望朝了遊安跟他說的方向。

    思考了一下,最終擡腳沿着路徑往外走去。

    同時右手一揚,十個十字狀紙人中掌心間飛出,飛向了四面八方。

    隨着他的前進,勘察着他的周圍。

    齊道長走的很慢,夕陽完全落山,也才走過了鹽城到黑石村一半的路程。

    期間,他並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事。

    直至夕陽完全被吞沒的那一刻。

    齊道長神色一變,雙手掐印,瞳孔亮起了淡淡金光。

    眼中所見世界隨之發生變化。

    無處不在的靈氣變得可視。

    五顏六色的淡淡靈氣在空氣中隨處飄蕩,只是有紫色靈氣從遠處迅速蔓延過來,如同鋪天蓋地的浪涌。

    頃刻間佔據了齊道長的所有視野。

    “死氣”

    齊道長心頭一凜。

    揮手召回飄蕩在外的紙人。

    再取出一道符紙,靈氣灌入其中,再往前一扔。

    巴掌大的符紙迎風見長。

    齊道長輕輕一躍,踩到變大的符紙上,朝着紫氣蔓延過來的方向迅速飛了過去。

    ......

    “咳咳”

    鹽城內,某戶人家。

    一個常年染病的老者在被扶坐着喝下藥後,又躺了下來。

    看着眼前忙前忙後的婦人,老人虛弱的說道:“阿蓮,這些年你受苦了。”

    “服侍老爺,是應該的。”

    婦人回頭淡然一笑。

    而後走出了房間。

    “咳咳咳”

    躺在房間內的老人躺下之後,接着重咳幾下,呼吸聲像是老舊風箱被拉動時發出的聲音一般難聽。

    渾濁的雙眼睜着,望着屋頂,怔怔出神。

    就在這時,老者突然發現房間內不知何時瀰漫滿了紫色的霧氣。

    “着火了”

    老者猛然睜大雙眼,剛想喊叫出聲。

    耳畔突然傳來的竊竊低語,彷彿有無數人正對他抱以溫柔至極的語氣說道:“來吧,擺脫痛苦。來吧,擺脫這痛苦的世間......”

    剛剛激動的情緒在這些聲音出現後,緩緩變得無比平靜。

    而後老人就感覺自己身體中的痛苦也開始隨之消失,身體一片輕盈,竟是飄蕩了起來。

    回頭一看,身後的牀榻上躺着一個面容平靜的老者,兩行濁淚在他兩頰上掛着。

    耳邊的聲音還沒停止:“來吧來吧”

    剛要做出什麼思考的老者,在聽到這些聲音後,也失去了所有思緒。

    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飛了過去。

    在飛出房間時,見到有不少自己同行者,從鹽城內不同的位置飄蕩出來,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

    踏

    齊道長從符紙上一下而下,腳踏實地。

    收回符紙的同時,滿臉嚴肅的望着眼前這個村落。

    紫氣正是從村子內飄出來的。

    門口有幾個大漢正揮動着錘子,打造着手中的鐵器。

    忙得熱火朝天。

    對周圍瀰漫的紫氣毫無所知。

    齊道長深吸了一口氣,擡腳走去眼前的村落中。

    一路穿行,最終停在一個巨大的黑色帳篷面前。

    “這就是死氣的源頭了。”

    齊道長將心中的警戒擡到極致,靈氣凝結在右手掌心上,手掌中的符文泛着淡淡金光。

    左手也捏住了數張符紙。

    做好一切準備,進入了帳篷之中。

    拉開帳篷的入口,並沒能一眼看到帳篷內的乾坤。

    而是需要走過一段通道。

    走在通道中,齊道長就發現自己完全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了。

    顯然帳篷使用了特殊的隔音材料。

    通道盡頭,一扇大門前站着兩名全身籠罩在黑衣袍衣下、看不到面龐的人。

    齊道長剛一走近,二人就擡手將他攔了下來。

    “入場費,十兩。”

    其中一人低沉說道。

    齊道長瞳孔中有金芒流轉而過,看向兩人,見兩人身上有紅色氣機沖天而起。

    “正常武者。”

    心底如此判斷,同時拿出白銀交了上去。

    “請”

    兩名黑袍人往兩邊退開,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推門而入。

    帳篷內空間極廣,頂部開着天窗引光。

    有數十人在這裏擺着攤子,既有售賣物品的,亦有售賣人的。

    攤子的主人看上去幾乎沒有一個是善茬。

    齊道長目光隨意掃過,便認出有個被掛牌售賣的少女是某個大家族內數年前失蹤的大小姐。

    攤位上的物品也都基本是大有來路,卻見不得光的東西。

    不過這些都不是齊道長此行的目標。

    一直往裏走去,直至最後一個攤位面前。

    攤主是一個極爲瘦小的人,頭亂糟糟的,泛着油光,似乎許久沒有打理。

    盤坐在地上,撐在膝蓋上的手上長着黝黑的長指甲。

    攤子上擺着一個破舊的陶罐,源源不斷的黑氣從中冒出。

    原本低着頭的攤主在齊道長走近後,緩緩擡起頭來,臉上佈滿醜陋的疤痕,目露兇光:“來客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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