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救人的，沒有充分的準備，那不是害人害己？”因爲硯白說王凌之掉下去會沒命，冷忘憂對他就沒有之前那麼客氣了。</p>
將鐵爪固定好，再三確定不會鬆動後，冷忘憂又拉了拉繩索，站在峽谷邊上道：“硯白，我要下去，你呢？”</p>
“我在這裏幫你守着，我讓小灰灰幫你找人。”硯白將獵鷹召了過來，朝獵鷹打了幾個手勢，獵鷹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回頭看了冷忘憂一眼，隨機又嫌惡地別開臉。</p>
硯白不願意下去，冷忘憂並不生氣，硯白可沒有答應幫她找人，冷忘憂從揹包裏取出一些乾糧和水。</p>
“我不能確定我會在下面待幾日，我留三日的食物和水給你。三日後，如果我還沒有上來，你就不用等我了。”</p>
冷忘憂已經習慣了被獵鷹嫌棄，將安全繩繫好，就順着峽谷往下滑。</p>
冷忘憂身後掛滿了爬山用的工具，往下滑的時候，就看到她從背後取出各種鉤子，固定在峽壁的縫隙處。</p>
冷忘憂下山的方法並不先進，在九州大陸有很多人都用過，官府甚至還有下山專用的雲梯，只不過那些東西不宜攜帶。硯白看了兩眼便失了興趣，以雙手爲枕悠然地躺在石頭上，看着藍藍的天、白白的雲。</p>
爺爺說，沒有藍氏和鳳離族人的九州大陸，天空特別藍，雲朵特別白，他怎麼就看不出來呢？</p>
硯白無聊地撇了撇嘴，閉目養神。</p>
藍氏皇族和鳳離一族都死絕了，這些事也就與他沒有關係了。</p>
......</p>
冷忘憂一路往下，到達谷底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攀登繩留在了原地。</p>
硯白如果是爲殺凌之而來，就會跟她一起下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硯白很清楚她身上有多少奇怪的東西，礙於這些東西在，就算硯白是爲殺凌之而來，也不會輕易動手。</p>
谷底窄而幽深，入眼所見，全是大小不一的岩石，完全無路可走，冷忘憂試着走了兩步，腳下一滑，就摔倒在地。</p>
幸虧冷忘憂早有防備，這一跤摔得並不重，冷忘憂爬了起來，揉了揉有些生痛的屁股，繼續往前走。</p>
小灰灰受了硯白的命令，一直盤旋在冷忘憂上空，替她尋找王凌之的下落。</p>
“王——凌——之，之之之——”</p>
冷忘憂走了一個時辰後，發現這麼個找法太傻了，於是大聲喊了起來，希望王凌之能夠聽到，峽谷四面都是峽壁，喊一句，回聲卻有數句，整個峽谷都是冷忘憂的聲音。</p>
“王——凌——之——”冷忘憂一直喊，一直喊，從白天喊到日落，又從日落喊到夜幕，直到嗓子嘶啞得說不出話來，才找了一處水源休息，順便清理自己的傷口。</p>
硯白在峽谷上睡了一天，也聽冷忘憂喊了一天，心裏很是羨慕那個叫王凌之的人，有冷忘憂這麼一個人，不放棄、不拋棄，爲他跋山涉水，不遠萬里，奔來找他、尋他，夫復何求？</p>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痛，冷忘憂將沾了血的繃帶一揭下來，上藥，換上新的繃帶。揉了揉發酸的雙腿，擡頭看着只有寥寥數顆星子的天空，眼中閃過一抹擔憂。</p>
“凌之，你到底在哪裏，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要是在這裏找不到你，我怕自己會崩潰。”時間過得越久，王凌之遇難的可能性就越高。</p>
忘憂，我好像聽到你的聲音了，真好！</p>
深陷的雙眼，凸起了顴骨，沒有血色的臉，無不說明他此時的情況很糟糕。</p>
王凌之閉上眼睛，瘦得只剩下骨頭的臉，帶着一抹滿足的笑容：這下，我終於可以安心地離去了！</p>
喊了一整天，冷忘憂第二天就失聲了，別說再喊，就連張嘴都痛得難受，冷忘憂知道自己的嗓子受傷了，短時間內恐怕沒有辦法說話了。</p>
喊不出來又沒有幫手，冷忘憂只得繼續用笨的辦法，一點一點地毯式搜索。午時過後，她吃了幾口乾糧，準備休息一下，獵鷹突然停在她面前，朝她大叫......</p>
冷忘憂臉上一喜，連忙站了起來，想問獵鷹是不是找到人了，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p>
獵鷹鄙夷地看了冷忘憂一眼，拍拍翅膀，飛了起來，示意冷忘憂跟上，見她一直跟着它走，這才繼續往前。</p>
走了半個時辰，冷忘憂看到不遠處有個深谷，獵鷹在洞口停了下來，朝裏面拍着翅膀，示意冷忘憂進去，交代完後，也不管冷忘憂明不明白，撲騰一下就飛走了。</p>
獵鷹一走，冷忘憂就飛快地往前跑，還未踏入洞口，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這個味道......冷忘憂當場就怔住了，嘴巴張得老大，鼻子一酸，眼淚唰地就流了出來。</p>
這是屍臭味，她不會聞錯。</p>
冷忘憂雙腿就像灌了鉛一般，怎麼也邁不動，不停地搖頭。屍臭味只代表有人死，不一定就是凌之，不會的，不會的，凌之不會死的，裏面的人一定不是凌之，一定不是......</p>
這一刻，冷忘憂膽怯了，她不敢再往裏走，她怕看到王凌之的屍體，她無法接受。</p>
“嗚嗚嗚——”如同受傷的野獸，冷忘憂發出嘶啞深沉的哭泣聲。</p>
他們看慣了生死，因此更加害怕死亡，更加珍惜生命。</p>
冷忘憂站在洞口，不停地掉眼淚，雙腿發軟，卻死死地撐着。</p>
她不能倒下，凌之還在等她。</p>
“冷忘憂，你要撐住，千萬不能倒下，裏面的人不一定是凌之。進去，先進去看看，如果，如果真是凌之，那就，那就......”冷忘憂在心裏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可想着想着就哭了出來。</p>
如果死在裏面的人真是凌之，她要怎麼辦？她什麼也辦不了，她不是神，她不能起死回生，她不能讓時光倒流。</p>
“凌之，不是你，一定不是你。”</p>
冷忘憂吸了吸鼻子，咬了咬脣，將眼睛睜到最大，不讓它再掉淚，擡起袖子擦乾臉上的淚後，冷忘憂大步朝山洞深處走去。</p>
無論結果怎樣，她都要進去看看，站在這裏空想根本沒用，只要親眼見到，她才知道出事的是不是凌之。</p>
“啊——”</p>
踏入山洞，看到裏面的慘況，冷忘憂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發出一道悲痛的慘叫聲，聲音之大響徹整個山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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