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染本來想說‘隨便’,但又怕顯得太‘隨便’,於是溫情脈脈地對南辰說:你作主!

    ‘你作主’三字雖然簡單,但卻又意義豐富。

    而且在這個場景下說出來,就更有意思。

    南辰面對寧染突如其來的溫柔,有些猝不及防。

    因爲旁邊人家還等着點餐,南辰也不好說什麼,就隨便說了幾樣食物。

    這就是寧染的目的,南辰帶來的地方,自然他最知道什麼東西最好喫。

    寧染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裝修是非常簡單的日式風格,旁邊的幾個客人也在說日語。

    “你喜歡日料?”寧染問南辰。

    南辰沒有說話,搭訕失敗,寧染有些尷尬。

    “這不是日料。”南辰還是說了一句。

    “嗯。”寧染趕緊點頭,“是偏日風的宵夜,像那部電影的深夜食堂。”

    南辰又沒說話了。

    好吧,看樣子他不準備和自己聊天,寧染知趣地閉嘴。

    一向目不斜視的南辰竟然也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然後發現幾乎所有女食客的眼神都盯在他身上看,又趕緊收回眼神,保持正襟危坐。

    這家店開了有些年頭了,以前是媽媽帶着南辰和南星來這裏喫宵夜。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就沒再來了。

    這裏似乎重新裝修過,但風格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南辰一直想過來看看,但又沒勇氣來。

    今天有寧染作陪,南辰反而有了勇氣和藉口過來。

    食物端上來,一份炒拉麪,還有一份叫不上名的丸子。

    寧染不知道哪一份食物是自己的,就讓南辰先取。

    結果南辰要了丸子,把炒拉麪給了寧染。

    拉麪的味道和平時喫的完全不一樣,也不知道是真餓,還是心理作用,反正寧染覺得特好喫。

    南辰吃了一個丸子後,就沒再動。

    寧染心想這也太浪費了吧,他就挑了一個吃了,剩餘的就要扔了?

    於是眼睛一直盯着那些丸子不放,她也想嘗一嘗。

    她的眼神正好被南辰給捕捉到,南辰心想這女的是飯桶不成,一碗炒拉麪她還不夠?

    這個點喫宵夜,本來就是長肉的惡行,她還喫那麼多?

    但見她頻頻盯着那些丸子瞧,心裏也有些過不去,擡手示意,讓老闆再來一份丸子。

    “不用了,就這個就行,你才吃了一個,浪費了。”

    寧染起身,將丸子端到自己面前,夾了一個,塞進嘴裏。

    脆香,非常美味。

    果然面癱喫的食物就是好喫,他給自己點了炒拉麪,自己卻點了更好喫的,而且只吃了一點點,太過份了!

    南辰看着寧染一口吞下一個丸子,心裏涌上兩個字:粗人。

    “辰總喫的宵夜,果然都是非同凡響的,上次我們喝的清酒,我也一直沒忘,真好喝!”

    寧染這麼一說,又讓南辰想起了她喝醉酒的樣子。

    南辰又向老闆示意,來兩瓶清酒。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想滿足一下這個女人的願望。

    寧染只是說說而已,卻沒想到他真的點了酒了。

    “不了,我明天還有事,不喝了,太晚了。”寧染趕緊擺手。

    南辰已經將酒倒上,“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不喝酒怎麼說真話?”

    寧染一愣,我喝了酒也不一定說真話啊!

    原來這位爺是想把自己灌醉,讓自己酒後吐真言?

    上次自己喝醉跟他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他是聽上癮了?

    “可是我明天還有事……”

    “我明天也要上班!”南辰打斷了寧染。

    意思是我都捨命陪君子了,你還彎酸什麼?

    “好吧,您高興,我就陪您喝上兩杯,不過您也知道,我酒量有限,而且酒品很差,如果了喝醉了有冒犯之處,還望海涵。”寧染苦着臉說。

    南辰面無表情,她酒品差,他是見識過的了!

    不過沒關係,對付酒品差的人,南辰自有經驗。

    南辰端起酒杯,對着寧染舉了舉,其實心裏想的是,敬過往,敬那些母親帶着來喫丸子的時光。

    敬那些曾經有過的溫情,敬那些永不再有的笑聲。

    寧染也舉了舉杯,擡頭之間,竟然發現對面的男人眸子一深,閃過一絲傷感。

    再定睛一看,那種傷感已經不見。

    寧染以爲自己看錯了,他是超級高富帥,俾睨四方的商業鉅子,他怎麼會傷感?

    南辰一仰頭,將酒飲盡。

    姿勢瀟灑,卻又優雅高貴。

    寧染也模仿他的樣子喝下去,但動作終究是差了那麼點意思。

    幾杯酒下去,南辰的坐的姿勢稍鬆了一些,沒那麼端着了,這說明他放鬆了一些。

    他這樣的人身份,必須長期端着,不管累不累都得端着。

    因爲他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人無限放大,然後製造出話題。

    然後不僅是影響到個人,還影響到公司的形象。

    這酒其實還是挺烈的,南辰也感到明顯的酒精反應。

    他自己都覺得奇怪,怎麼又和這個女人喝上酒了?

    不是很討厭她嗎?不是信不過她嗎?

    就因爲她在停車場地板上睡了一沉,所以就被她軟化了?

    自己是那麼容易被感動的人嗎?以前怎麼沒發現?

    “我不行了,不喝了。”寧染也覺得上頭。

    南辰卻不理會,又給她倒上。

    深夜飲酒,總有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那種感覺,好像可以讓南辰暫時放下一些東西,只是單純地做一個普通的男人。

    南辰也不清楚,自己是喜歡這種深夜飲酒的感覺,還是喜歡和這個女人一起飲酒?

    如果是後者,那簡直太可怕了。簡直是一種自甘墮落。

    “辰總是要把我灌醉?”寧染已有酒意,說話的語氣也沒有那麼謹慎了。

    南辰不說話,只是給她倒上酒。

    “那如果你答應給我一千萬,我醉死也行。”寧染說。

    南辰皺眉。

    他最煩的就是寧染直接和他談錢的事,這個女人眼裏只有錢!

    寧染感覺到了南辰的不高興,趕緊改口。

    “行吧,酒逢知己千杯少,我陪就是。”

    說出來之後,感覺也不對。

    自己和他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會是知己?又怎麼可能千杯少?

    “總之您高興,我就陪你喝,把您喝高興了,我就……”

    “怎樣?”南辰冷聲追問。

    “把您喝高興了,我也就醉了。”寧染說。

    南辰鬆了口氣,幸虧她沒說出什麼離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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