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心提着一個食盒,身穿流仙百褶裙,腳步輕快來到舒銘軒,盈盈對在門口的管家一拜:“管家,還請稟報王爺,臣妾前來求見。”
“王爺身體不適,不宜見人。”管家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如是說道。
巧心勾起一抹討好的笑容:“管家未曾進去稟報王爺,怎知王爺身體不適呢?放心,臣妾只是想送點臣妾自己帶來的點心給王爺,不會打擾到王爺休息的。”
管家不爲所動:“巧心姑娘還是請回去吧。”
巧心看了一眼半掩着的舒銘軒的房門,美眸閃爍。
她語調輕緩:“太后娘娘讓我來服侍王爺,若是王爺真的生病了,臣妾肯定更是要去看看了。”
話音落下,巧心竟是不管不顧就衝了進去。
管家眼皮子一跳。
他沒想到剛剛還輕柔說話的人現而今就突然闖了進去,反應過來後立馬讓人去攔着她:“巧心姑娘,您不能進去!”
但誰知巧心瞧着柔弱,但身子卻異常靈活,躲避開了一時間那麼多人的攻擊,直接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巧心才勾起來的嘴角就垂下來,神色有幾分詫異:“王爺,您這是打算去哪兒?”
厲晟舒正在整理自個兒金絲鑲邊的腰帶,聞言淡淡擡眼:“去卿卿那兒。”
他坐在輪椅上,應當是讓人看不起的身高,低頭就能見。
但厲晟舒偏生就把他的貴氣襯托出來。
巧心心頭不可抑制地一跳。
反應過來的時候,趙德已經推着厲晟舒出去了。
她連忙小步跑着追了出去:“王爺,還請收下這些點心,這是臣妾的一片心意。”
厲晟舒沒回頭,趙德推着他也根本就沒有慢下來。
管家從一旁對她道:“巧心姑娘,王爺到王妃那兒自然有點心,所以姑娘還是請回吧。”
孫卿卿,又是孫卿卿!
巧心站在原地,柔美臉上不自覺浮現嫉恨。
孫卿卿此時正在扎馬步。
她方纔還做了幾十個俯臥撐,現在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
由此可見,這具身體的身體素質到底是有多差。
只不過是這麼點訓練強度,孫卿卿就感覺她的肺部氧氣幾乎要被抽光了。
她努力扎着馬步,身子未曾動彈一點。慢慢的,額頭上的那汗水就慢慢匯聚成了一團,而後,直接全部落在了地上。
豆大的汗水將地面暈染出了一團痕跡。
“小姐,王爺來了,您快些出來。”就在此時,阿伶忽然在門邊小聲道。
孫卿卿一驚,差點沒把氣調理順暢。
厲晟舒怎麼會來這兒?
這些日子沒別的事,他怎麼會來找她?
來不及多想,孫卿卿連忙收拾了一下自己,順便還衝了個涼,把身上那些鍛鍊身體而落下的汗味全部沖掉了。
她趕到前面大廳的時候,厲晟舒已經在那兒等候多時了。
厲晟舒看着鬢髮微溼的她,涼薄笑:“王妃可是讓本王一陣好等。”
“王爺許久未曾來臣妾這兒了,不知今日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孫卿卿隨意行了一禮,便也跟着笑了。
她杏眼漂亮,斜斜地看了他一眼。
厲晟舒被看了一眼,神色冷淡:“王妃近日生活多姿多彩,自是想不到本王。”
孫卿卿一驚,而後便是釋然了。
在這個瑞王府裏幾乎全部都是厲晟舒的人,知道她去做什麼也屬實正常。
更何況,她從未想過掩藏自己的行蹤。
這個男人着實心機深沉的可怕,恐怕這些天的事情他都全部看在眼裏,只是一直隱而不言罷了。
孫卿卿坐在那兒未曾動彈,聽見這話也只是輕輕笑了下:“所以呢?王爺想說什麼不妨明說就是。”
“那些鋪子你想自己經營?”厲晟舒幽深雙眼裏掠過一絲興味,宛若流星,馬上就消逝不見。
他果然知道了。
孫卿卿擡眼看他,未曾掩飾野心:“那是自然,這是臣妾的立身之本。”
厲晟舒微微蹙眉:“你在王府一日,王府便能成爲你的一部分助力。”
都已經達成統一戰線了,他還不至於那麼小氣。
孫卿卿明白他的意思,卻只是當做玩笑話,並未放在心上:“王爺此話說的可真是可笑,總有一日,我會離開王府。”
她補充說明:“王爺總有一日會有自己心儀的王妃,到那時,這些東西便是臣妾的立身之本。”
厲晟舒爲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上方還有一點茶葉正在不停打轉兒,熱氣氤氳在厲晟舒臉上,他卻只認真地看着孫卿卿。
她杏眼亮晶晶的,一臉認真。
孫卿卿沒有撒謊。
果真,她同旁人有些不同。
厲晟舒忽略了心裏聽見“離開”字眼的微妙不快,思考着,孫卿卿作爲一個女流之輩,未曾想目光竟如此長遠。
他抿了一口茶,幽深眸光落在她身上:“若是你不會經營,可以找會的人。”
厲晟舒難得善意提醒。
但孫卿卿會錯了意。
她以爲他是讓他去派人經營,便掩着脣輕輕咳嗽了一聲,嬌笑:“是我的東西,我爲何要讓旁人經手?”
厲晟舒見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便就只是沉聲道:“但願如你所說。”
兩人之間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他們互相猜忌試探,就好像一個炸藥桶,一點就着。
現在只是維持了那微妙的平衡,並沒有一個導火索來點燃他們。
厲晟舒在這邊喝完了一杯茶才離開,足足待了一整個小時。
半個時辰後,厲晟舒從蘭塵苑出來。
錢嬤嬤一直在外面侯着。
見着厲晟舒已經被趙德推着輪椅遠去了,這才小心翼翼地湊過來:“王妃,王爺來此作甚?”
“這是你該問的嗎?”孫卿卿沒回答,只是反問。
錢嬤嬤一怔,而後立馬請罪:“是老奴多嘴了!”
只是她低垂的臉上那雙眼睛卻是在不停地轉着,就像是在打什麼主意。
方纔房間裏就只有厲晟舒和孫卿卿兩人,誰也不知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見厲晟舒神色,總不可能是發生了什麼爭吵。
錢嬤嬤心思活絡了起來。
她跟着孫卿卿進了房間,殷勤地爲孫卿卿倒了一杯茶:“只是老奴有個疑問,王妃嫁進來也將近一月了,王爺爲何一直都未曾把管家權交給王妃您?”
孫卿卿聞言,眸色略略冷下來,落在錢嬤嬤身上:“你這是何意?”
錢嬤嬤忙跪了下來:“王妃,這並非老奴喜歡揣測,只是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掌家權力是應當在您手裏的。王爺遲遲不放,難不成還有別的人選?”
別的人選,錢嬤嬤意有所指的自然就是巧心了。
孫卿卿沒說話。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行,我知道了,你先起來吧。”
錢嬤嬤立馬爬起來,討好笑道:“王妃,這掌家權力可是非常重要的。”
孫卿卿像是在沉吟,一直摩擦着光滑的杯壁。
忽然,她幽幽問道:“那照你這樣說,豈不是要讓王爺哪一天把家產也全部交出來?”
錢嬤嬤心頭一跳。
她小心去看孫卿卿的神情,發現她臉上全是恍惚不自信的神色,連忙應道:“那是自然。”
“王妃您想啊,現下府內已經有巧心姑娘了,往後還會有更多的妾。”錢嬤嬤的聲音極具煽動力,“只有這樣,王爺才能一直對王妃您死心塌地。”
孫卿卿若有所思。
她聽了這話並沒有很大的反應,只是擡了擡手:“你先下去吧,容我再考慮考慮。”
錢嬤嬤只覺得自己的話奏效了,卻沒看見孫卿卿在她離開的時候眼底閃過的一抹暗芒。
早前不知錢嬤嬤目的,時至今日終於清楚了。
她眼底泛起森寒笑意。
蘇氏,原來你的目的竟是王府的家產麼?真是熊心豹子膽,心比天高。
與此同時,房間外面有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緊接着,那道黑影便一直飛快掠過王府很多地方,最終落在了舒銘軒。
立夏落地後便直接朝裏走去。
她被直接允許進了書房,便見厲晟舒坐在輪椅上,一本書從上面直接覆蓋在了他臉上。
立夏跪地恭敬把這些話和厲晟舒講了。
平鋪直敘的,說的正是方纔錢嬤嬤和孫卿卿的對話。
“竟有此事?”厲晟舒略有幾分訝異,便擡手:“你下去吧,繼續監察。”
“是。”
立夏答應一聲,快速退了出去。
管家在旁端詳着厲晟舒的神色,不敢暗自揣測他的心思,只是慢慢道:“王爺準備如何定奪?”
厲晟舒雙手交疊。
他的指腹不斷摩擦着,已經有了決斷:“不就是掌家權嗎?給她便是。”
輕巧的話,已經落下了決定。
管家一驚,有些想勸說。
看着自家王爺和王妃的關係並不好,爲何竟是掌家權都要交了?
但厲晟舒下的決定,一向不能更改。
管家心思活絡,對於命令絕對服從,“那我現在就去做交接手續。”
厲晟舒坐在原地,也沒動,但卻有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容。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喬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