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溫聲勸解道:“如今這般情況,現下只能送貞姨去藥王谷醫治了。其實王妃不必擔心,我可以替你送她過去。”
“那便麻煩了。”孫卿卿點頭應下,有些感激,但還有心事:“可貞姨現下不一定會親近於你。”
貞姨還處於對陌生人抗拒的狀態,雖比之前和巧心接觸時已然好了許多,但現如今還是不允許其他陌生人靠近她。
對於這種靠近,她反抗異常劇烈。
何森唯也知曉若是要把貞姨帶去藥王谷,第一件事情就必須讓她接受自己。
他溫和地笑笑,想靠近她:“貞姨,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可何森唯纔剛剛往前走了一小步,貞姨就往後退了一大步,縮在桌子旁邊,一雙眼睛警惕地望着這邊。
這樣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何森唯沒有放棄,只是繼續想要接近貞姨。
可是他越這樣,貞姨就反應越大,後來就像是知道何森唯一定要接近她了一樣。
孫卿卿打斷了何森唯的動作,“何神醫,這樣還是不行。”
何森唯苦笑:“看來她沒辦法相信我。”
孫卿卿便自己嘗試着走向貞姨,貞姨又完全沒有抗拒,這樣的反差讓她也有些許頭疼。
她頓了頓之後,主動想了個辦法道:“我有一個辦法,只要讓她知道,我們兩個關係很近,她就會信任你了。”
這也是現如今唯一有些可靠的辦法了。
如是想着,何森唯倒是有些納悶:“那我該如何做?”
“你等一下。”孫卿卿走過去蹲下身,輕聲和貞姨道:“貞姨,您等下看清楚我們的動作。”
言罷,這就回來和何森唯肩並肩站在一起。
她已經儘可能地親密了,而且兩人的身體是直接接觸到一起的,只是並沒有其他動作。
但貞姨看過之後,還是不願接受何森唯的接近。
孫卿卿看了看貞姨,又看了看他。
忽然,她語出驚人道:“何神醫,接下來可能要冒犯了。麻煩你把手搭在我腰上,我就靠在你肩膀上。”
“這……”何森唯面上浮現爲難:“王妃,這怕是有幾分不妥當。”
“有什麼不妥當的。”孫卿卿想都沒想就說:“現下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她說話不容置喙,壓根容不得任何人反駁。
何森唯有些不知如何自處。
他知曉孫卿卿是現下厲晟舒喜歡的人,按理說他不能和她做出這樣的動作,可是於情來說,這就只是爲了貞姨的病。
他糾結間孫卿卿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她一臉理所當然,還沒說什麼,甚至腦袋還沒有真正靠在何森唯肩膀上,此刻門口就傳來一聲寒涼至極的聲音:“停下。”
只見厲晟舒面容寒霜,大跨步走了進來。
他眼中盡是憤怒,看着他們兩個人。
何森唯一頓,站起身來,“默謙,我想起還有些事,便先離開了。”
言罷,他就直接出了房間。
貞姨在房間裏已經被嚇的縮成了一團。
厲晟舒瞥了一眼貞姨,旋即不由分說就攥住了孫卿卿的手腕,用力把她拉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一路上,孫卿卿想掙脫也掙脫不開,最後只是質問:“不知王爺這是何意?”
“本王問你,你剛剛同他是要做什麼?”厲晟舒氣到了極點,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意都能將方圓幾裏冰凍起來。
若是他方纔沒有看錯的話,應當是孫卿卿拉着何森唯的手就要放在她腰上了,真是豈有此理!
還沒得到回答,厲晟舒就忍不住出聲諷刺:“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如此放浪的女子,到處勾引其他男子。”
“怎麼?王爺連這也要管嗎?”孫卿卿明白他的怒意是從何而來,頓時也冷了面色,紅脣一勾,反問道。
她目光直視着他,看透他所有情緒,清亮無比:“王爺不要忘了,我們只是普通的盟友關係,還望王爺不要越界纔是。”
近日,孫卿卿早就察覺到厲晟舒的情緒不對勁了。
如今這一出,更是證實了些什麼。
她冷冷笑着,將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完全挑明:“其實臣妾並不在乎王爺同別的女子親近,所以臣妾覺着,王爺也無權管臣妾。我們兩個互不干涉,纔是最好的關係。”
清冷的聲音字字清晰,條理分明將所有邏輯全部表露在他面前。
說完這些,孫卿卿就離開了。
而厲晟舒胸腔中的那一股怒意還根本沒有消散。
豈有此理!
但不可否認的是,最近,他心中的有一股情緒越來越壓抑不住了,呼之欲出,但又抓不到,捉摸不透。
夜晚,漆黑如墨。
但對於某些人的夜生活來說,這纔剛剛開始。
孫卿卿身着一身男子裝束,髮髻高高挽起,利落灑脫。
她貓着腰躲在一處黑暗地帶,如珍珠般透亮的眸子卻死死地盯着不遠處的那一輛馬車。
馬車前,正有幾人在寒暄。
恰在今日鄭青傳來消息,說是有官員邀請鳳國使臣去天香樓喝花酒,於是便有了孫卿卿這一出。
這無疑是接近鳳國使臣最好的辦法了,也是最近的一次。
不多時,馬車便慢慢開始行走了,而孫卿卿則是動作迅疾,馬上便可以找到自己的藏身之所。
她儘量尋找的是一些隱蔽落腳點,可若是人落在光亮處,她便會扮作偏偏公子模樣,談笑風生。
如此一來,一路平安無事跟着鳳國使臣到了天香樓。
等到鳳國使臣進入天香樓有一會兒了,孫卿卿才慢慢走進去。
她剛進去,就瞥見鳳國使臣一行人的衣角,不敢過多停留,連忙追了上去。
只是剛追上去,卻見天香樓錯綜複雜的方位,拐了個彎,裏頭的岔路竟是有四五條之多。
如今孫卿卿望着這些道路,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去往何處,也不知鳳國使臣到底往哪個方向而去了。
孫卿卿心中暗暗罵了一聲,剛想隨意尋一條路探查碰碰運氣,但誰知這是從右手邊那條小路拐出來一人。
此人穿着粉紅色的細紗裙,搖曳生姿,一張臉更是嫵媚動人,眉心一點紅,十分蠱惑人心。
“哎呀,這位客官是不是迷路了?怎的站在這裏不動?”女子不由分說便湊了上來,一把挽住孫卿卿的手臂:“奴名芳菲,帶客官出去,行嗎?”
孫卿卿蹙眉,一股香氣撲鼻而來,她下意識想遠離並拒絕:“不用。”
誰知她剛剛離開了芳菲,芳菲就反應極快地再度黏了上來,嗓音甜膩:“客官不用這麼着急婉拒……”
她說到後面的話語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是貼附在孫卿卿耳邊道:“其實,這位姑娘,我一眼就看破了你的僞裝哦。”
孫卿卿瞳孔皺縮。
她望着芳菲似有若無的笑容,也不知她會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有先隨着她一同坐在旁邊的座位上。
芳菲笑的嫵媚動人:“客官其實您不必害怕,奴是正經人,並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人。”
說着,她纖纖手指便撫摸上腰間佩戴着的令牌。
原來天香樓是有那種賣身姑娘的,但也是有那些賣藝不賣身的姑娘。
所謂賣藝不賣身的姑娘腰間就會掛一塊牌子,這樣也就較爲簡單明瞭。
孫卿卿瞥了一眼,便無意在這裏繼續待下去:“我想起還有些事,恐是不能在這裏多留了。”
說着,她便想直接起身。
但芳菲一把將她扯住了:“客官如此心急可是不好,不若留下來陪芳菲聽兩首曲子。”
媚眼如絲,但孫卿卿一時間被她拉住了竟是動彈不能。
這個芳菲瞧着極其魅惑的一個弱女子,但竟是力氣有些大,連她也掙脫不開。
孫卿卿已經跟丟了鳳國使臣,無心再繼續在這裏留下,但誰知芳菲就非要拉着她聊天,她一時間也是脫不開身。
孫卿卿暗暗惱恨。
好在就在此時,鄭青從外面進來,像是才找到她一般,大鬆一口氣:“公子,你怎的還不回去?再不回去老爺可要狠狠罵你一頓了。”
孫卿卿立馬便順着他的意思往下演:“啊?那趕快帶我回去!”
說着,二人就一同出了天香樓。
芳菲瞧見二人實在着急,且一前一後離開,便也就順勢放開了她。
只是在孫卿卿臨走時還揚起一張笑臉:“這位客官,咱們下回再見!”
出了天香樓,孫卿卿沉下面色:“跟丟了。”
鄭青在旁勸慰道:“跟丟了不要緊,您沒事纔是最好的。”
夜已經深了,鄭青說到底不放心她一個弱女子回去,便一直堅持送她到王府門口。
孫卿卿進了門,誰知就瞧見冷着一張臉的厲晟舒。
他坐在輪椅上,但已經能看見剛剛纔離開的鄭青,又看見孫卿卿這一身特殊裝扮,便又想歪了。
厲晟舒臉一下子就黑了:“這麼晚了,你又去勾搭哪個男人了?”
他語帶諷刺。
又來這出。
孫卿卿不屑同他解釋,轉身便欲離開,但誰知天旋地轉間,一股大力拉扯着她。
在孫卿卿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靠在後面的牆壁上了。
而面前,是厲晟舒黑沉似鍋底但仍舊俊美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