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二日,都城裏一件大事便被傳開了。
清晨的天,只透着些許薄亮,但清新的空氣卻將人從睡夢中喚醒過來。
但只是一條小巷子當中,有人驚聲尖叫了起來。
只是因爲,眼前出現了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十分驚懼可怕,身上都幾乎沒有衣服包裹,渾身還一片烏青,脖子上更是有一個人的手指印。
不可否認,只是一眼,便足以猜測出這人是被掐死的。
發現了這具屍體之後,人們連忙將這具屍體送去檢查。
但檢查之後,發現這正是天香樓內賣身的一個女子,也就是動戲。
只是她死相如此悲慘,着實有幾分難看了。
這件事因爲當時屍體被很多人看見了,於是便引起了較大的轟動,衆人皆是想要討個說法。
但最後查出來,竟是李雄殺的人。
查出來的結果便是,當時李雄去了天香樓,想要讓這女子服侍,誰知這女子竟是不願,李雄便將人拖到外面,強暴不成,便活活掐死了人。
孫卿卿聽到這消息,也是一驚。
昨兒見到李雄時,她確信只是將他打了一頓,但爲何,他之後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孫卿卿思索,想不清楚來龍去脈。
但唯一能夠肯定的便是,這李雄很有可能並不是真正想殺了那女子。
不知是因爲什麼原因最後會變成這樣,但孫卿卿和李雄接觸過幾次,還自認了解他。
李雄此人,雖身有一官半職,但因本身並無什麼才華,所以就一直欺軟怕硬,他不可能逞一時之快殺了那女子。
如今鬧的這樣大,對於李雄之後的發展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孫卿卿已經察覺到這件事本身的不對勁,蹙眉。
她偏頭詢問:“現下這件事鬧的大不大?”
“還挺大的。”錢嬤嬤剛從府外回來,這件事她已經打聽的一清二楚:“都城裏一半人都知曉了。”
孫卿卿便開始仔細思考昨天這件事的不對勁之處。
李雄必定是在她打過之後才做出那件事的,只是當時……
孫卿卿眸光微動。
當時,只有芳菲在。
也就是說,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芳菲做的。
孫卿卿心裏頭推出這個結果來時,並無半分訝異。
從第一次見到芳菲,從芳菲一眼便瞧出了她的僞裝便可以看出,她沒有表面上展現出來的這樣柔弱。
想了想,孫卿卿便起身,去舒銘軒給厲晟舒送藥。
纔到了門口,門是半掩着的,孫卿卿剛要敲門,趙德的聲音便從裏頭傳來,聲音裏帶了些隱隱擔憂:“王爺,李雄這件事,必定是會聯想到王爺你身上去的。”
“這該如何是好?”
二皇子厲瑾瑜纔剛剛在皇帝面前請求將李雄成爲厲晟舒的副將,結果現下李雄就出了這樣的事。
不論是誰,都會忍不住多想。
若不是孫卿卿經歷過昨日前面的事情,恐怕她也是要懷疑的。
孫卿卿有些遲疑。
但此刻裏頭的人已經察覺到了站在門口的她:“既然來了,那便進來。”
孫卿卿也不扭捏,快步走進去,笑道:“臣妾來給王爺送藥。”
她手中提着藥包,坦蕩放在了旁邊的桌上。
厲晟舒並沒有要隱瞞她這件事的意思,反倒是擡手讓趙德繼續說。
趙德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如今李雄出了這樣的事,二皇子那邊,已經懷疑到我們身上來了。”
這無可厚非。
厲晟舒更是沒多想:“便讓他查。”
只是他心裏也有些許的疑惑,無他,只是因爲這件事發生的太過湊巧了。
他們沒做的事,厲瑾瑜再查,也查不到任何把柄。
厲晟舒但卻在此時發覺一直站在旁邊乖巧垂手一言不發的孫卿卿,黑眸微動。
這不屬於她的性格。
厲晟舒便看向她,問話也帶有指向性:“這件事,王妃如何看?”
孫卿卿目光閃爍:“王爺朝堂裏的事,臣妾能有什麼看法。”
“是嗎?”厲晟舒見她模樣,越發肯定心中所想,便步步朝着孫卿卿逼過去:“王妃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着本王?”
他語調低沉,屬於他的氣息再度朝着她蔓延過去。
又是這樣。
厲晟舒那雙深邃眸子似能看透所有,孫卿卿而就被他逼的一再後退,最後後背都不得不靠在了牆壁上。
她微微仰頭,便聽厲晟舒道:“若是本王記的不錯,王妃昨日似也出去了。”
他眼神犀利,最後還是拋出了那個問題:“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就只是這樣?”
孫卿卿連連應下:“自然!”
只是她不知道,事情居然會演變成後來這般麻煩模樣,只要稍稍一想,便讓人有幾分頭疼。
見她神色不似撒謊,厲晟舒便鬆開她,退開了些。
孫卿卿自覺理虧:“放心,這件事我會做好妥善處理,並不會讓任何動戲傳出來。”
“李雄的事情,也絕不會和瑞王府扯上半點關係。”
孫卿卿字字鏗鏘,直接保證。
見她保證態度積極,厲晟舒神色稍緩,但仍是冷臉:“還望王妃往日裏在外出行時,時時刻刻記着你的身份,切莫丟了王府的臉。”
這回的確是她衝動了。
所以哪怕是厲晟舒說這些話,孫卿卿也沒說什麼。
但她出了舒銘軒,心內卻在暗暗思量。
不可否認的是,這件事大部分概率是和芳菲有關係,而且,當時她在打李雄的時候,芳菲也在場。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都必須得找到芳菲。
這件事,得處理好。若是真讓這件事影響到了厲晟舒,那無疑,孫卿卿便落下了一個把柄在他手裏。
孫卿卿向來都不喜如此。
她蹙眉想着,旋即就回了蘭塵苑。
然而就在此時,阿伶有幾分爲難地走了過來,身後還帶着一個人:“小姐,這個人非說認識小姐你,所以讓奴婢帶來給你看看。”
此人眼波勾人,身段魅惑。
她似有若無瞥了一眼孫卿卿,含笑道:“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正是方纔孫卿卿還想要尋的芳菲。
孫卿卿眸光幽深,神情微動,擺手吩咐阿伶:“你先下去。”
等到周圍已經沒有了旁人,孫卿卿才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芳菲:“你來做什麼?”
“自然是來找你的。”芳菲說的理所當然,四下左右竟是開始打量起蘭塵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是瑞王妃。”
她話語間根本沒有任何拘謹。
這讓孫卿卿更加堅定她並不是什麼普通天香樓女子的身份,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李雄那事兒,是你做的?”
芳菲稍一遲疑,便眉眼彎彎笑起來:“自然。”
孫卿卿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
現下看來,芳菲原本是極其柔美的面容,此刻也因爲那雙眼睛顯得有些許魅惑。
倒是頗有幾分雌雄莫辯的感覺。
還沒等孫卿卿質問,芳菲就好似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可憐巴巴地眨着眼看着她:“但我只是想爲你抱不平而已。”
“我知曉,他對你存了不正當的心思,昨日也若不是你反應快,或許就……”
話還沒說完,孫卿卿便呵止了:“夠了。”
昨日的是不能再提,現下王府周圍還不知有多少眼線呢。
估摸着,隔牆有耳。
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將他們現下的對話聽了去。
“所以你就謀劃了這件事?”孫卿卿聞言,有些不可思議詢問。
“自然是。”芳菲似乎還十分得意做成了這樣一件事。
孫卿卿難得不解:“爲何?”
她們見了也不過兩三面,爲何芳菲就要對她這樣好?
芳菲眨了眨眼,那張面容現下竟是讓人覺着極爲漂亮:“因爲喜歡你呀。”
分明是個女子,但說出這樣的話,孫卿卿怎麼都覺得不自在。
她偏過臉,道:“若是你只是來同我說這些的,那你便現在就可以走了。”
“別啊。”芳菲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襬,神色極爲可憐和委屈巴巴:“我都是爲了你才這樣做的,現在我無處可去了,難道你不應該收留我麼?”
若說方纔的芳菲是個妖精,現在的她,便是個妥妥的溫柔可憐人。
一個人的氣質竟會差距這樣大?
孫卿卿瞬間再度在心裏記下這一點不同。
在芳菲身上,似乎有許多說不清的祕密。
孫卿卿總覺得有些特殊,便也就沒有多想,只是答應下來:“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吧。”
“多謝王妃娘娘。”
見芳菲似乎是極爲高興地下去了,孫卿卿卻是眸光幽深。
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芳菲此人瞧着謎團纏身,她有些想探索,然而更多的卻是把她放在身邊,也能時時刻刻看着。
至少不能讓她說出當日發生的事情。
但與此同時,李雄的事情已經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