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若是想在皇宮裏興風作浪，該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不論如何，這樣的人，都不能放任他在外面。
不管是抓回來，還是爲己所用，都不能眼睜睜地瞧着這樣的人在外面。
這樣極爲危險。
皇帝如是想着，心中更是凝重無比。但現下，鄰國使臣都還在都城，他也不能張貼懸賞去抓人。
他坐在御書房內思考了一會兒，喚來了身邊的太監：“去，傳朕的旨意，將瑞王請過來。”
太監立馬答應下來了。
厲晟舒很快就收到了從皇宮傳過來的消息。
他看着手中的這一道旨意，眸光漸漸地冷淡了。
這個時候，請他過去，還能做什麼？
厲晟舒腦中思緒萬千，一下子便想清楚了，命趙德把孫卿卿請過來了。
孫卿卿只覺得，最近來舒銘軒的次數有些太多了，幾乎書每天都要來兩次。
她不免有些不耐：“王爺又找臣妾來做甚？”
孫卿卿一手掩着嘴脣，眯着眼，有些疲憊。
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杏眼都透着幾許疲勞。
厲晟舒一怔，本想質問的心此刻便有些軟化了，原應是嚴厲的聲音，現下卻是淡了下來：“上一次在皇宮，你拿了天心草？”
孫卿卿應下，有些莫名：“是啊。”
這件事，他不是應當知曉，爲何還要問她？
“那你有沒有拿還魂丹？”厲晟舒再度拋出一個問題。
上一次，厲晟舒只認爲孫卿卿拿了天心草，卻忽略了當時有人彙報分明是兩樣寶物都丟失了。
這不免讓厲晟舒有些懷疑。
天心草和還魂丹都放在一起，若是孫卿卿拿了天心草，不會沒有見過還魂丹。
厲晟舒眸光犀利，俊臉宛若冰封，想逼問她，得出一個答案。
孫卿卿一怔，旋即大腦飛速運轉，下一刻，她便是輕輕笑了：“忘記告訴王爺了，我的確拿了。”
“那爲何不和本王說？”厲晟舒質問道，內心有些不滿：“現下還魂丹在哪裏？”
這樣大的事情，都沒聽她提過一句。
厲晟舒心中不知什麼感覺。
孫卿卿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瞬間就編好了一個謊言：“臣妾把還魂丹給芳菲服下了。”
她能感覺到，厲晟舒的眼神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瞬間變得無比犀利，語調也沉冷下來了：“爲何要給她服用？”
他朝着她走來，強大的壓迫力能讓人喘不過氣來。
孫卿卿頂着壓力，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來：“上一回，在取天心草的時候，是她助臣妾逃出來的，受了重傷，所以臣妾就給她用了。”
還魂丹對於她來說，也沒有什麼很大作用。
這個理由一聽，是個完全能成立的理由。
不知爲何，孫卿卿不太想告訴厲晟舒真相，總覺得，若是告訴他芳菲當時是自己去取還魂丹的，會有些不可控的事情發生。
厲晟舒渾身氣場強大，並沒有停下腳步。
孫卿卿頂着強大的壓力，也是回視過去，不甘示弱。
厲晟舒有時候覺得她真是添了麻煩。
現下這樣的緊要關頭，多偷了一件寶物，並且還是給了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用，按理說來，他不應該留她。
但……
厲晟舒垂眸望着孫卿卿那雙水晶晶的杏眼，不知爲何心又再度軟了下來。
他心中無疑是不爽的。
厲晟舒轉身，直接坐在了輪椅上，丟了一句：“算了，回頭再和你算賬。”
言罷，就直接去了宮中。
皇帝已經在等着他了。
見厲晟舒推着輪椅進來，他迎了上去，神色難得有些許的忐忑。
厲晟舒一如既往坦然，倒是從面色上看不出別的什麼來，“微臣參見皇上。”
“晟舒，你我不必行這麼大的禮。”皇帝簡單說了一句，便也就想直奔主題：“晟舒啊，這次，朕還是想麻煩你一次。”
厲晟舒眸光閃爍：“皇上有什麼不妨直說，只好是微臣能辦到的，微臣一定盡全力爲皇上做到。”
皇帝便露出慈祥的笑容：“你也知曉，前兩日宮中丟了兩件寶物，現下需要去探查這兩件寶物的下落，但特殊時期，不能大動干戈。”
是因爲其他國使臣的存在，只要動了兵力，就會被他們發現。
厲晟舒點頭，表示理解。
見他點頭，皇帝的心就已經放下來一半了，就欲再繼續說，但就在此時，外頭傳來一聲：“皇上，二皇子求見。”
“讓他進來吧。”皇帝沒什麼猶豫就道。
只見厲瑾瑜從外頭進來，行禮後卻不說話，只是站在旁邊，似乎要等皇帝先同厲晟舒說了。
皇帝便再度開口：“所以朕就想，能不能再借你的兵一用？只要在都城裏搜查一番，便好了。”
果然，還是借兵。
厲晟舒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
他現在不過是一介殘廢之人，沒了先前那般耀眼，從表面上來看，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圖謀的東西。
如今唯一手中還握有的，就是兵權了。
這是厲晟舒手中，現下最值錢的東西。
見厲晟舒沒有立馬同意，皇帝就緊接着繼續道：“你想想看，這對於我們來說，是非常緊要的事情。晟舒，你放心，只是借用一次，就會還給你，朕絕不貪圖你的東西。”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先以國家危難提出，後又用保證來打動人心，就好像在這樣的情況下，厲晟舒不借都是有些不人道了。
厲晟舒垂眸，先前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現下完全是柔和下來，彷彿人畜無害：“皇上提的要求，微臣自是應下。”
皇帝面上立馬就掠過一抹喜意。
而此刻，一直在旁邊都沒有說話的厲瑾瑜目光微動，出聲道：“父皇，瑞王他現下腿腳不便，所以兒臣願意領着瑞王的兵，挨家挨戶去搜查。”
“此話當真？”皇帝眼睛亮了。
厲瑾瑜爲表真心，字字鏗鏘有力：“當然，兒臣只願爲父皇和瑞王分憂。”
“如此甚好，甚好。”皇帝撫掌大笑道。
而厲晟舒在一旁，什麼話都沒說。
厲瑾瑜接受了誇獎，但還是不忘方纔已經答應下來的協定，轉了轉目光看向旁邊：“瑞王殿下，多謝你爲國家分憂。”
“不必，這是我應當做的。”厲晟舒應下，沒有其他反應。
厲瑾瑜和皇帝對視一眼，頗有幾分無奈。
他答應了，可壓根就沒拿出兵符來，該如何借兵，又該如何調動兵權？
於是，皇帝就只能尷尬地朝着厲晟舒笑道：“所以，晟舒，兵符你今日帶來了麼？”
“暫未。”厲晟舒說的有理有據：“微臣並不知皇上找微臣是爲了這件事，所以兵符現下被落在府上。”
皇帝神色一僵。
但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擺擺手，讓他現在就回府去取，因爲這件事刻不容緩。
厲晟舒便應着了。
只是上了馬車，他面容便即刻冷下來，沒有了方纔的恭順和任人揉捏模樣。
在他們心裏，就只覬覦着他的兵權。
一直應付這些人，厲晟舒都有些疲憊了。他靠在馬車上暫時閤眼，但伴隨着馬車的行進，沒多久，他便睜開了眼。
立春出現在他身邊，“王爺，有刺客！”
天色漸暗，他們已經到了一條巷子裏，如今更是最好的刺殺時機。
刺客目的非常明確。
他們派了一部分人在外面對抗着厲晟舒那些侍衛，外頭立馬響起劇烈的打鬥聲，兵器交接間，清脆但又令人心跳快的不只一點半點。
立春也被纏住了。
而厲害的一部分人便是直接擡手就掀開了馬車簾子，下一秒就要鑽進來刺進厲晟舒心口。
厲晟舒目光一冷，坐在輪椅上，但他一掌往下，用力一拍，便是座下的馬車直接四分五裂，輪椅也順勢落在了地上。
刺客一愣，旋即便再度刺過來。
厲晟舒擡手便迎了過去，迅速就把那一把刺過來的劍給制住了，而後轉動輪椅，躲過了身後另外一人的攻擊。
來的刺客很多，前來刺殺厲晟舒的人更多。
厲晟舒一直坐在輪椅上，但卻從未處於劣勢。
他手腕靈活，身下輪椅的輪子更是靈動，幫助他一次又一次躲過刺客的攻擊。
刺客倒還是不信了。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有的刺客此時已經改變方式，竟是同時朝着他座下的輪椅攻擊而去。
只要沒了輪椅，他一個“殘廢”定然掀不起大波浪來！
厲晟舒冷眸閃爍，控制着輪椅迅速往後退，並未讓這些人追到他。
身後那些刺客看見他動作，一時居然忘了反應。
“追！”
有人命令道，於是接下來，大量刺客都朝着厲晟舒攻擊來，主要攻擊對象竟是他的輪椅。
他現下只有兩個選擇。
一，暴露未殘疾的事實。
二，受傷。
電光火石之間，厲晟舒眸光凌然，直接捨棄輪椅，翻坐在地上，控制雙腿不去用力。
然而此時，卻有一把劍朝着他手臂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