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就快到了。”李嬤嬤聽着是尼姑庵,心裏頭也千般不是滋味,難不成王妃是看破紅塵?
想着便心焦,挑了車簾:“再快些。”
馬蹄奔騰,一路掠過殘花,驚起遍地灰塵,終是再山腳下停住了。
平王跟着人下來,看着眼前巍峨高山,眼前不自覺浮現出江卿月以前小小的身影,她就是在這裏生活的。
“王爺,王妃就在上頭。”李嬤嬤好耐心的哄着,山路難行,若是他發起燥來,又是不得安寧。
一路而上,衆人身上皆出了一層薄汗,李嬤嬤年邁,走到半路便有些喫力,再後頭慢慢的走着,安排了人陪着,一行人自己上去了。
尼姑庵裏頭環境幽靜,四處皆是佛像森嚴,香火繚繞,更顯得尼姑庵遺世獨立。
臺階被踩的發白,白仁告知了自己一行人的身份,灑掃的姑子點了點頭:“這邊請。”
此處雖然香客衆多,卻是幽靜,鮮少有人說話,若是交流,亦是低聲耳語。
轉過了大堂,繞過小道,前頭的桂花開着和着香火氣格外好聞。
“到了,”將人帶到,姑子便施施然撤去,即便是灑掃之人,亦是有着通身的氣派。
在這裏養出來的人,傲骨錚錚。
偏門佛堂的禪房裏頭傳來木魚敲擊之聲,篤篤的聲音格外有節奏,白仁想上前敲門,被平王攔住。
隔着門窗,模模糊糊傳來江卿月的聲音。
“師父,徒兒走了這麼久,您就不想我嗎?”膩膩歪歪的倚在人身上,江卿月難得放鬆了自己。
木魚的敲擊聲有幾瞬的雜亂,最終停歇了下來:“你呀,這樣大的孩子,還是這樣撒嬌。”
明心法師將她視如己出,呵護着長大,如今看着她在京城的那場漩渦裏深陷,心疼不已:“你若是累了,爲師可以幫你。”
江卿月紅了眼眶,閉眼貪婪的呼吸着明心法師身上的氣息,將臉整個囫圇埋在了她懷中:“師父,我沒事。”
輕輕拂過她的肩,又消瘦了幾分:“好。”
平王在外頭聽着,眼神微頓,她是知曉自己在利用她奪位且在外頭檔搶的。
若不然,做個深閨婦人,聽了皇后的話便是了。
“誰!”江卿月察覺外頭有人,柔和的模樣褪去,再次裝上了盔甲。
平王讓白仁留在了屋外,推門而入:“冒昧打擾,是我,平王。”
“你相公,”明心法師起身,看着眼前風姿綽約之人,笑着見了禮:“起身吧,莫要如此胡鬧。”
“是,師父。”江卿月乖巧的站在她身邊,只是眼神落在平王身上時,又恢復了隔絕的模樣:“你怎麼來了?你跟蹤我?”
開口便是質問,平王張了張口,嘆氣道:“你就不能覺着我有點好?”
“好,那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來的?”江卿月毫不客氣,自己外出時分明說了去了衣春閣,爲何他能找到這裏。
不是跟蹤,就是監視。
四周聽了,並無他人,平王才放心開口:“今日若不是本王接到消息,你昨夜晚歸,是將醉仙樓的幾位掌櫃的藥倒了,又如何會如此焦急來尋你。”
平王話音剛落,江卿月面色大變,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笑着轉首看着明心法師,弱弱開口:“師父。”
明心法師皺眉,顧及着平王在場,未曾開口教育她,只是嗔怪:“爲師與你說的,你渾然忘了。”
江卿月低頭,委屈的揪着小拇指,時不時擡眼狠狠瞪一眼平王。
察覺失言的平王,決定緘口不言。
“快回去吧,你要的東西半月以後再來取,爲師要外出。”明心法師輕輕在她頭上點了幾下,終究是捨不得下重手。
仿若沒聽到前一句話一般,江卿月不捨得拉着她:“師父,您又要出去了?”
“嗯,此次外出,不知何時而歸,月兒,你一定要保重自身。”明心法師滿眼皆是這個孩子的模樣,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只想把她刻在心中帶走。
“師父。”
“快去吧。”
身後禪房的門關上,江卿月被外面的香火氣吞沒,不願回頭看一眼,人多眼雜,二人一路無話。
江卿月還未和明心法師多敘敘舊,便回了平王府,心裏窩着火氣。
“王妃好手段,在場幾位掌櫃,皆被你放倒。”平王有些頭疼的看着她,分明是一個思路清晰的冷靜之人,爲何總覺着她頑劣不堪。
有火無處撒,看着眼前的罪魁禍首,江卿月冷笑:“王爺纔是好手段,假借入股之說,讓我參與您的資產,一夜之間,除掉所有競爭對手,這樣你就能在木幕後操控而爲之了!”
話說的快,平王腦子轉的更快,她果真知曉了。
如此,不能輕易瞭解此事了。
深呼一口氣,散去了心中火氣,江卿月想着明心法師的態度,覺着有些不對,以往她也會出去,今日如此不捨,看來此去兇險。
不顧眼前人張口想說什麼,江卿月神色一正,轉身離開。
平王閃身攔在了他面前:“你要去何處?”
“見我師父!”
焦急的神色第一次出現在她面上,即便是上次錢星輝病重,她依舊是冷靜。
“我陪你去。”
江卿月詫異的擡眼看了他,輕輕點了頭。
馬車翻滾,出了郊外,江卿月心中焦急難耐,和平王駕馬而行。
等江卿月的腳步停在明心法師禪房門口時,早已是人去樓空。
“師姐,師父呢?”江卿月看着眼前擺置規整的木魚,心裏發悶。
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師姐嘆了氣:“師父早知曉你會回來,讓我將這封信交給你。”
白紙之上流淌的筆墨是明心法師的叮囑,二人在明心法師的禪房坐至天色昏黃,江卿月才起身:“今日多謝你了,回去吧,那幾位掌櫃中的可不是**,需要回去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