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看錯了嗎……”

    酒店一樓大堂,角落休閒區。

    喚作小孫的九州崛起隊員,手裏拿着本雜誌,視線卻撇着身旁幾步開外的白玉石柱,好似那上面有着什麼新奇西洋景,看得神情怔怔,震撼不已。

    而實際上,那就是根再普通不過的大理石柱,西洋景自然是沒有的。不過只要找準角度,光可鑑人的柱體表面塗層,倒是可以勉強作鏡子一用……事實上,小孫以及坐在對面喝咖啡的同伴如今正在用。

    後者放下杯子,嘴脣微動:“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他接了個電話,然後……扇了自己一巴掌?!”

    “那沒錯,我也看到了。”

    “……”

    面面相覷,二臉懵逼。

    “這個,要給隊長彙報嗎?”

    不待兩人糾結,微型耳麥內先行傳來急促提醒,“小孫注意,有大量攜帶武器的不明人士正搭乘電梯從地下停車場進入酒店,意圖未知。你們現在去酒店後門,待會如果情況有變,接應我們下樓護送謝女士離開。”

    “收到!”

    “隊長,那這疑似仁見仁基的人……”

    “暫且不管,這事和他應該沒有關係。”稍頓,“真要是仁見仁基動手,也不需要搞這麼大陣仗。”

    “好的,明白!”

    收聲擡頭,彼此交換下眼神,小孫兩人放下手頭東西站立起身。也就在這時,忽得喧譁入耳。

    一衆賓客齊齊扭頭,就見大廳深處通道,其中一部電梯門開,呼啦啦涌出十餘號人。仿若身後有怪物追趕似的,一邊向外慌亂奔逃,一邊緊張呼喊着什麼,神情俱是驚恐。

    小孫兩人的韓語水平與某人差不多,皆是思密達型選手,所以壓根聽不懂喊的什麼。

    好在這羣人裏還有個大肚腩老外,邁着矯健步伐,口中‘嘎嘎’叫嚷,與某類家禽也就是對翅膀的差距,風一般的從面前躥過。

    這下聽懂了,兩人臉色不禁都是微變。那不是嘎嘎,而是GUN、GUN——槍!

    緊接着第二部、第三部電梯相繼打開,同樣的慌亂人羣,同樣的驚恐尖叫,相似一幕接二連三上演。

    到得此時,就算反應再遲鈍人士也察覺到了不妙。正門旁,仁見仁基頂着手指痕跡清晰可見的左臉,撤步後退,讓過外逃人羣,順勢擡頭望向大堂深處。

    莫名其妙、若有所思、驀然一怔……短短几個呼吸,神色數次變幻。最後,深皺眉頭,再次拿起手機,撥出。

    瞬間接通,不等說話,電話那頭搶先問道,“大人,您還在酒店嗎?”

    “在。”

    “太好了!久川手機信號剛剛定位成功,就在七樓,但是打不通,應該是出事了。這說明那個傢伙現在大概率也在七樓!”

    推測沒有問題,但是,仁見仁基目光幽遠,平靜問道:“竹野組長,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話落,電話那頭頓時陷入沉默。

    “還真是你啊!”仁見仁基輕嘆,如果說方纔只是有所懷疑的話,那現在無疑就是確認了。肅然沉聲,“讓你的人退回去,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大人!”竹野陽平忽得出聲打斷,一反之前的恭敬語氣,森然狠厲道,“我的隊員不能白死,作爲組長,我有義務爲他們報仇!”

    “呵,報仇……”仁見仁基嘴角微撇,曬然輕笑,“灰鴟小組覆滅,自有司裏決斷處理!至於你,承認吧,你就是不想乖乖承擔追責,妄圖將功補過,逆轉翻盤。孰不知現在的你,就像輸紅了眼的賭徒,還要壓上身上最後一枚籌碼,愚蠢至極!”

    或許是見意圖已然暴露,竹野陽平沒有在意仁見仁基的嚴厲態度與嘲諷語氣,相反,輕鬆問道:“大人覺得我賭不贏?”

    “那是你的事情。”仁見仁基語氣淡漠,“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這次失敗又僥倖未死的話,我會出手幹掉你!”

    這不是惱羞成怒,而是必然程序。

    原因很簡單,這裏不是少人問津的非洲,也不是戰亂叢生的中東,而是相對和平的南韓,還是繁華首府的城市中心,在這裏搞事情,需要的不僅是膽量,還有難以估量的後果代價。

    其它暫且不說,反正北藤司是絕對不想承受這後果的。畢竟他們只是殺手集團,又不是恐怖集團。

    “放心吧,大人。如果失敗了,你不會看到我,而且這事和司裏也不會有任何關係。”事到如今,竹野陽平倒是坦誠,索性攤開道,“我在這裏這麼多年不是白待的,大人還記得曾經的半山槿嗎?”

    “雖然那幽魂幾乎殺光了半山槿全部高層首腦,但底層的人手編制戰鬥小組卻還在,只是散在各處而已,不過總有野心家的。”

    “哦,還有些本地組織也願意提供點助力,據說是因爲那幽魂和樸氏家族關係匪淺。他們無法撼動樸氏家族,就打算先拿幽魂開刀……我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提供一個消息。”

    不得不說,竹野陽平這手玩的不醜。

    尤其是在不動用北藤司任何資源的前提條件下,硬是憑藉心計手段,就搞出這麼大陣仗來,其能力可見一斑。

    也正應了方纔他自己說的那句話,在南韓潛伏這麼多年,他確實沒有虛度光陰。

    不過,仁見仁基聞言反應卻相當平淡,絲毫不爲所動:“你覺得你很聰明?”

    “至少不算笨吧。”

    “那是你眼界太窄、見識太少!”仁見仁基不客氣道,“你不是喜歡賭嗎?那好,我賭你贏不了。而且說這麼多,等你先把人找到……”

    話音未落,忽得仰頭,混雜着喧譁吵鬧,數聲砰砰悶響從頭頂天花板隱隱傳下。周圍慌亂人羣並未覺察出什麼,但仁見仁基當然能聽出這是槍聲。

    “……呵,大人,看來這賭局我已經先拔頭籌。”

    “是嗎?那祝你好運。”

    面無表情掛斷通話,仁見仁基再度皺起眉頭,搞什麼啊……在他的預想當中,以某人的成熟殺手習性,既然已經將目標對象幹掉,那隨後自然是第一時間撤離現場。

    這怎麼還能被堵上呢?

    “呼——”深深吸了口氣,又無奈長吐而出。

    顯而易見,仁見仁基此刻的心情不甚美妙,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鬱悶加苦澀。

    從一開始的調停談判,到中間的小人作祟橫生波折,再到後來某人強勢反擊找回場子,直至眼下豬隊友悶聲背刺……他是眼睜睜看着事情一步步做大的,參與感倒是拉得滿滿,但結果卻是一地雞毛、徒喚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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