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本宗晉升主宰，打下十億裏聖海，封禁整個妖魔一族的時候，本宗就知道，無數人會在心裏辱罵本宗，覺得本宗爲人族，爲聖域留下了禍患，而在域外天魔降臨之前，妖魔一族的捲土重來，似乎也印證了這件事情。”
許久之後，蘇寒再次開口：“你們不是很想知道答案麼？那本宗就告訴你們——在我蘇寒當時的眼裏，無論人族還是妖魔，甚至連聖域的一隻螻蟻，我都將其視爲生命！”
“而生命，是高貴的，是有尊嚴的，是不容踐踏的！”
“我痛恨妖魔對於人族的殺戮，也痛恨妖魔對聖域的侵佔，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當初只是封禁你們，而不是屠戮你們！”
“如青天大尊和一祖，若他們兩個不是敵對，是否會成爲朋友？”
“如冰霜妖尊和水瓶，若他們兩個不是敵對，是否會成爲朋友？”
“如白虎妖神，再如你九指琴神，如果本宗當初要殺你們的話，你們豈還能活到如今？！”
“域外天魔該死，那是因爲它們並非存在於銀河星空，在它們眼中只有殺戮，所以他們該死！”
“可你們呢？”
“試問曾經妖魔與人族爭鬥的時候，看着無數人族被殺，看着自己的雙手佔滿了鮮血，你們可曾有那麼一個瞬間，也會心中升起不忍？”
“成王敗寇，此話固然不假，可若能盛世太平，你們又爲何非得貪婪！”
一番話語下來，所有妖魔強者都無言以對，便是人族諸多大能，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呵呵，罷了罷了……”
蘇寒擺了擺手：“與你們說這些，終究只是對牛彈琴，人性尚且惡劣，更何況是你們這些妖魔。”
“我們現在談論的是林曼琴的事，不涉及兩族恩怨。”十部首尊說了一句。
蘇寒頓時皺起眉頭：“好，你們想談是吧？那就讓林曼琴過來，我們好好的談談！”
十部首尊倒也沒有拒絕，蘇寒很快就派人將魔主帶了過來。
魔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知道，帳篷裏所有人族和妖魔看待自己的眼神，都充滿了異樣。
她到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九指琴神欠了欠身：“孽徒曼琴，見過師尊。”
九指琴神微微一震。
他望着林曼琴那明明絕美，卻充滿了悽苦的面容，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疼。
這是自己曾經最爲疼愛，視如己出的弟子啊！
怎麼如今，就演變到這種程度了呢？
九指琴神以爲，隨着妖魔一族對待林曼琴的態度不同，林曼琴的心性也會發生轉變，甚至恩將仇報。
可林曼琴，還是將他當成師尊，當成那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之一！
朝九指琴神行禮之後，魔主又朝十部首尊、白虎妖神等強者逐個行禮。
這些妖魔強者此刻的神色，都是充滿了複雜。
“接下來，我問你一個問你，你回答一個。”蘇寒道。
林曼琴抿了抿嘴，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她還是選擇相信蘇寒，點了點頭。
林曼琴嬌軀輕輕顫抖了一下，而後銀牙輕咬道：“是。”
“在鳳凰宗之中，我蘇寒可曾欺辱過你？”蘇寒又問道。
“沒有。”
“在妖魔一族之中，妖主可曾欺辱過你？”
“嗯。”
“你對九指琴神，是感激，還是憎恨？”
“感激！”
“你對妖魔一族，是感激，還是憎恨？”
“這……”
林曼琴擡眸，悽然一笑：“非要說的話，可能是又愛又恨吧。”
“好，那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蘇寒盯着林曼琴：“我跟妖主之間，如果你非要選一個人，那你會選誰？”
“誰都不選！”
林曼琴近乎是沒有經過任何思慮，就回答道：“至少目前來說，我誰都不會選。”
這個問題，其實是所有問題當中，最重要的一個。
而林曼琴給出的回答，也讓所有妖魔強者，都略微鬆了口氣。
“現在，你們已經得到答案了，都作何感想？”
蘇寒環顧四周，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全部都是因爲星空幻境之中的天地大妖所爲，無論是跟我，還是跟林曼琴，都沒有絲毫關係。而你們，卻因此將此事上升到了兩族爭鬥，不覺得可笑？”
“她林曼琴，像是那種會背叛你們的存在麼？！”
其實，無論林曼琴選擇蘇寒還是選擇妖主，這些妖魔強者都不會滿意。
選擇妖主，那完全就是胡扯，傻子都能看出來，林曼琴對妖主沒有任何感情，反而非常恨他。
選擇蘇寒的話，或許是真心，但這會讓妖魔一族感到更加憤怒，畢竟林曼琴乃是妖魔天驕，妖魔一族曾花費了無比巨大的代價來培養她。
偏偏林曼琴說了誰都不選，這纔是她真實的想法。
“呼……”
長舒了口氣，九指琴神目光復雜：“無論是蘇宗主對林曼琴，還是對我整個妖魔一族，本座今日都記住了。當年的不殺之恩，本座由衷感謝，但關於兩族之間的恩怨，已經世世代代傳襲，僅憑本座，還做不了主。”
十部首尊也打算說些什麼，蘇寒卻擺手道：“多餘的話無需多說，此事終究會有一個結果。你們只需要回答，林藍廷，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聽到‘林藍廷’這三個字，魔主嬌軀一顫，下意識的朝着蘇寒看去。
她終於明白，大家在談論的，到底是什麼了。
所有問題的指向，原來都是那個自己最在意的弟弟。
蘇寒當着人族的面，當着妖魔的面，可謂面對千夫所指，在幫助自己，跟妖魔一族要人！
“你……”
水霧在眼眶中瀰漫，無法形容的情緒遍佈全身，林曼琴大口的喘息着，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過去將那白衣身影給抱住。
然而，這終歸是做不到的事情。
亦或者說……
這不是目前的她，能光明正大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