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
幾個侍衛簇擁着趙起接過他手中的皇榜,在城門口的公示欄上便仔仔細細地貼了起來。
“公主殿下近日抱恙,特廣納天下奇人能士進宮替公主殿下診治。但凡能治好者,賞黃金萬兩良田百畝。”
趙起扯着嗓子在人羣的制高點喊着,不一會兒便吸引了一大批的長安城百姓前來觀望。
“你聽見沒?黃金萬兩良田百畝啊!這不等於一下子發了嗎?”
“去去去,你懂個啥?太醫都看不好的病,你當真這麼好治?”
“也是啊……不知道誰有這個好命……”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人便越聚愈多。
趙起見宣傳的目的已經達了,便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轉身朝着皇宮走去了。
而在他走了不久之後,雀兒拎着個小破籃子一蹦一跳地上長安街街頭來了。
她一邊走還一邊咕囔着:“都說這晚市的菜都便宜,多買點給劉老頭子喫去,嘿嘿。”
雀兒剛走沒多遠,便瞧見了皇榜錢熙熙攘攘一片人羣。
“都擠在那裏幹什麼?莫非有什麼好事?”
雀兒好奇地撥開人羣往裏鑽。
好不容易她鑽到了前面,人頭攢動下她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便瞧見了“黃金萬兩”“良田百畝”這幾個字。
“啊哈?有這等好事?巧了,老劉會點醫術,這一下子不就飛黃騰達了?”
雀兒越想越開心,順手“譁——”的一聲便撕下了皇榜,一挺胸神氣地說道:“這皇榜本姑娘揭了!都別跟我搶啊!”
人羣先是“譁——”的一聲寂靜了下來,再接着便是“譁——”的衆人起鬨的聲音,一時間,人聲鼎沸。
雀兒顧不得那麼多,將皇榜夾在腋下,慌慌張張地一陣鑽,才終於鑽出了人羣。
“唉,真是擠死我了。”
雀兒一抹額頭上的汗,連菜也顧不得上買了,一路疾速奔馳朝着萬春閣的方向奔去了。
而此時,坐於城牆之上的李安聽得手下匆忙來報——
“總管大人,那皇榜,有人揭了。”
“哦?是嗎?”
李安的脣旁浮現一抹陰冷的笑意。
他端起一旁的紫砂杯,拂了一口熱氣,再緩緩抿了一口,眼中抹過了一抹殺意,冷冷命令道:“盯着。一個時辰後,咱家要她出現在公主殿。”
“是!”
夜色降臨,秦蘇幾乎是一路從顧遮那逃離了出來的。
她一路跑不停地捂着胸口暗自罵道:“這小子果真會誆女人,難怪淑妃娘娘也上了套。不行,不行,秦蘇,你要冷靜,要清醒。”
她從宮中出來一路走向了萬春閣。
遠遠的,她便看見萬春閣門口踮着腳站着海棠姨的身影。
海棠時而朝外探着身子,不停地在原地打轉,似乎十分焦急的模樣。
“海棠這是怎麼了?才一天不見,這麼想我呢?都到門口來迎接了,這待遇好像還不曾有過吧?”
她加快腳步,揮手大喊着:“海棠姨!我回來了!”
海棠一聽得她的大喊聲,連忙迎了上去,顫抖着聲音喊道:“我的小祖宗姑奶奶,你可算是回來了!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怎麼了?海棠,你慢慢說,彆着急。”
秦蘇見大門敞開,老劉和雀兒都沒出來看她,這才感覺到了些許不妙,忙拉住了海棠問道。
“雀兒下午去城門那塊去買菜來着,不想卻揭了個勞什子的皇榜回來了。接着沒過多久,就有官兵來了萬春閣架着雀兒就要去宮裏。你劉叔放心不下,便讓我留下跟你通個信兒,他也跟過去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海棠急得團團轉,說話間都快哭出來了。
“海棠姨,你等等。你說的那個皇榜,是不是關於公主的怪病的那個皇榜?”
秦蘇心中一驚,試探性地問道。
“可不是嘛……你說她堂堂一個公主生了病宮裏的太醫都治不好,找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能有什麼用去?那雀兒也真是的,沒事兒幹揭什麼皇榜。”
海棠在一旁跺着腳埋怨着,秦蘇的腦海裏卻浮現出了公主得病時候殿內的情況。
她的眼中掠過了擔憂無數,喃喃說道:“糟了。這救不救公主,都是個死字啊……難怪趙起那傢伙再三吩咐我不要去碰那玩意兒。”
“海棠姨,你好好守着萬春閣。我去趟宮裏。記住,等我信兒。若是沒信兒,就不要等了。收拾好行囊,走得越遠越好。”
秦蘇扔下一句話便跑遠了,一路朝着皇宮狂奔而去。
“欸!你還沒說明白呢!什麼叫我走得越遠越好……”
海棠更急了,卻也只能聽秦蘇的話,在萬春閣守着。
秦蘇一路狂奔着,腦海裏一直在反覆想着這事情的解決辦法。
她在宮裏認識的職位最高的也就是趙起了,然而以公主的頭銜,顯然趙起只有靠邊的份了。顧遮雖然是淑妃的姘頭,但是堂堂淑妃絕對不會爲了不相干的人站出來違逆公主的。
那麼,她能去求的人,便只有顧渝了。
不管怎麼說,他好歹是個四王爺,多少比沒有人依靠的強。
她想到此處便朝着顧渝住處一路奔去,若是她記得沒錯,藩地來京城的王公貴族一般都暫住西方,而以顧渝四王爺的身份應該是太和宮沒錯了。
“雀兒,老劉,你們一定要拖住,千千萬萬要等我來。”
說罷,她一咬牙,跑得比方纔更快了,根本不敢做絲毫的停歇。
她這一路不顧形象的狂奔很快便落入了在高樓之上站着的朱雀的眼中。
只見他手一鬆,一隻傳信的鴿子便從他手中撲騰着翅膀朝着清居小築的方向飛去。
而他本人卻詭異地一個轉身隱沒了身影,在皇宮各個屋檐上一陣飛檐走壁,很快便拐進了一個角落。
而此時,於那個角落裏,另一隻顏色不一樣的鴿子一聲清鳴,亦撲騰着翅膀朝着宮內的某一個角落疾速飛去。
夜,已深。